穆清歌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的人都是看不清脸庞的,周围一切虚虚假假,让人觉得脚不踏地,身处云端。
梦的结尾是一片黑沉窒息的森林,落日的余晖透过树叶洒落下几缕,伸手捕捉空无一物,很快余光也消失不见,四周彻底漆黑。
空气里泛着潮湿霉气的味道,席卷而来,让人呼吸不畅。
水滴答滴答,落在池子里的碗盆上,清脆响亮,锅里的剩饭紧紧粘在上面散发出腐臭的味道,灶下的煤气不知散了多久。
穆清歌晕乎乎的从一张凉席上爬起来,闻到味道后撑着瘦小的身躯走到灶台把煤气关了,拿了一条湿布捂住口鼻。
缓了几秒后,把家里能通风的口都开打,明明不高的窗户却要踮起脚尖才能够着,也是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个小孩的身体。
破碎的镜子里四分五裂出好几张脸,却不难看出一张小脸白皙滑嫩,双眸清澈透亮,眉毛弯弯,还未长开的眉目间带着几分媚气。
她又穿到了原主小时候,她记得书中曾经几笔带过原主幼年,也是这般枯瘦,身上是常年不变的棕色短衫。
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临到门口时似是犹豫了一番,紧接着礼貌性的扣了扣门。
穆清歌猛然被声音吓了一跳,看向门口,男人穿着贴身整齐的西装,手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限定手表,脸上隐隐约约带着浅笑。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瘦弱的女孩,不确定的叫了声:“清歌?”
穆清歌看着面前的男人跟她有着几分相似,猜想着应该是原主的父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刚来到原主的身体,对这个世界充满了陌生,也无法共情原主。
“什么味道?”男人被呛得连咳才注意到屋里的异常,意识到什么后紧张的抱住穆清歌,“清歌,是爸爸的不对,你也不能寻死啊。”
“我没有。。。。。。”穆清歌被抱的喘不过气,也不喜欢跟陌生男人贴这么紧,用力推开他,奈何自己是个小孩没有什么力气。
“你是在怪爸爸没有早点来找你,现在你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只有一个亲人。。。。。。
原主母亲高中还未毕业迫于家里压力,为了生计便去了来钱快的风月场所,也在那里意外间遇到了穆城。
彼时的穆城年轻英俊,还是a城穆家的独子,温文尔雅跟其他的男人都不一样,很快两人陷入了爱情之中。
可他们不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和王子,是不被允许在一起的,哪怕是午夜短暂的停留都是奢侈。
穆城被家里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礼仪齐全,明媒正娶,不像她始终活在阴暗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人生的悲剧。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所幸破罐子破摔,生下穆清歌后也一直干着那档子事,在她眼里男人都一样。
长期的熬夜酗酒早已把她的身体拖垮,不久前的一个夜晚竟醉醺醺的撞到了人家车上,这一觉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原主拿出家里所有的积蓄托邻居给她处理了后事,小小的人躺在凉席上,右手边是冰凉的竹席,再也没有任何温度,她也懒得思考更多,懒得收拾家里,懒得关掉煤气。
“你是带我走的吗?”穆清歌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世界呆上多久,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八岁孩童。
“对,我带你回家。”穆城擦了擦穆清歌脸上的脏东西,俨然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穆清歌走的时候孑然一身,只有身上这一身破烂衣服,楼梯很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也没有安装夜灯,她跟在穆城背后一阶一阶的走下去。
是个有年头的筒子楼,破旧不堪,空间狭小逼仄,唯一的优点就是租金便宜。
临走之际,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跟穆家相比,天上地下也没有丝毫夸张,别墅从外面一眼望不到尽头,从进大门开始就有专门的管家提东西,穿着打扮比原主接触过的人都要端庄正式。
前面是接待的主客厅,紧接着有三层主侧卧室,后面是一个大花园,里面的花束都是花匠精心养殖,甚至几种罕见的花草也被单独养在后花园的一个温室里。
主客厅的地板光洁反光,每一块上都刻着独有的花纹,让人都不好下脚去踩,穆清歌抬了抬脚迈不开步子,思量着打扫一次要用多久。
“怎么,走路都不会了?”
尖酸,刻薄。
这是穆清歌对穆老太太的第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