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一年严冬,且去岛上雪色未融。
岛主休憩的连海楼外、露天连廊上,跪着不见边际的一片白色。
且去岛门生同着雪白校服,一大片跪守在连海楼外。
为首的首徒玉冠高束,与众弟子相比,他的身形更加清瘦,虽然同样俯首,看不见容貌,却无端地惹眼非常。
日头西斜,连海楼中终于传来些许响动。
紧闭了整整三天的大门被人从内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跃进众人眼里。
“且去岛首徒何在?”
少女清亮的音色将所有人都震醒,门生们不约而同望向首徒凤曲。
凤曲则微微直起腰背,向她一礼:“青娥姑娘。”
这是太平山神医捧在心尖尖上的爱徒,据说神医此回亲自出山,就有一多半是看在穆青娥的面子上,想带她外出看看风景。
穆青娥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进来吧。”
“……”凤曲的身形僵在原地,迟疑,“只是我?”
穆青娥蹙起柳眉:“那不然呢?你师父有话要和你说。”
凤曲:“……”
凤曲依然没动。
穆青娥的神情已经肉眼可见地不耐烦了,但凤曲只是沉默地跪在原地,不发一言。
无他。
腿麻。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们害你不成?”
穆青娥抱起胳膊,本就不容小看的脾气更加大了:“家师不远千里赶过来为老友看诊,你们只会在门口罚跪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怀疑我们居心?你这所谓的且去岛首徒,心眼就只有这么丁点大吗?”
凤曲悚然一惊,急忙辩解:“绝无此意。”
但没等他说完,身后的二师弟江容已经一拳锤在白石陛上,原本的跪姿成了半跪,气呼呼瞪向穆青娥:“不许你欺负我们大师兄嘴笨!”
穆青娥:“只是嘴笨?我看他整个人都笨得很。”
二师弟怒道:“大师兄才不笨!大师兄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你敢侮辱大师兄,你就是侮辱我们整个且去岛!”
在他身后的众弟子齐刷刷抬头拔剑。
凤曲:“………”
他的脑子嗡嗡作响,忍无可忍在心中吐槽:
“我好大的本事,吵成这样都不敢碰我一下。”
另一道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手来手断,脚来脚断。」
凤曲:“可我脚麻怎么办?”
「麻着,」对方道,「不然断了。」
凤曲不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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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本该是一年最好的节庆,就连江容这样的爆竹脾气到了这天也不会和凤曲摆脸色。
但年夜饭时举门共饮,师父一直没出连海楼,江容便央着凤曲去催。
身为首徒,凤曲当仁不让,推开门,客客气气叫了几声师父。
随后便听轰然一声,他们那自称第一剑侠的岛主师父仰倒在地,手指还颤悠悠指着大开的窗户。
窗户边上一枚残缺的鞋印,足见这不速之客去得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