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那个湖边,乌云密布,天色昏暗。湖面上漂浮着枯黄的叶子,秋风刮得他脸上生疼。白衣女人仍然站在那棵高大的黄葛树下面,背对着他。他走上前去,女子忽然转过身来,是心悦,她紧紧地抓住孙香南的手,然后双目再次流下两行血泪。
&ldo;我的头,我的头。&rdo;女子痛苦地喊道,然后她的头前后摇了两下,头颈瞬间分离,一颗人头就迅速扑向地面消失了。孙香南再一看面前这个白衣女子,女子已经没有了头,但是女子却紧紧地抓住他,他吓得大叫,想要从女子的手中挣脱出来,奇怪的是他怎么也使不出劲来,女子的双手却如铁箍般越抓越紧。
一瞬间,他睁开了睡眼,几秒钟过后,他清楚地认识到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他起来倒口水喝,好让自己清醒清醒。就在他刚准备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有一双手正牢牢地抓住他的右手膀子。在黑暗中,这双手显得枯萎消瘦,就像鸡爪子。他吓得大叫一声,往后缩了缩。这双像鸡爪子一样的手也同时放开了他。他一看,床边上竟然蹲着一个人,再仔细一看,结果是他的房东冷大爷。
&ldo;大爷,我被你吓死了,怎么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我的床边,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再说也不迟,你这样做很容易吓死人的。&rdo;孙香南没好气地说,然后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倒杯白开水喝。
&ldo;我看到了,我看到了。&rdo;冷大爷显得很紧张。
&ldo;你看到了什么?&rdo;孙香南说,&ldo;就算你真的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情,也不应该深更半夜来告诉我,想吓死人呀。&rdo;他找到了杯子,洗干净后倒了一杯水。
&ldo;对面,那个女人杀了那个男人。&rdo;
孙香南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
&ldo;你是说对面那栋电梯公寓吗?&rdo;他问。
&ldo;三楼,那天早上女人杀了那个男的。&rdo;
&ldo;你怎么看见的?&rdo;
&ldo;我从你这台望远镜上看到的。&rdo;大爷说,&ldo;那个男的起先嬉皮笑脸躺在床上,女的却一直满脸严肃,他们一直在讲话,后来男的也满脸严肃,可是没过多久,男的又嬉皮笑脸,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去抱那个女的,女的拼命反抗,伸手去推那个男的,男的没站稳,往后倒了下去。我看见他的头撞在了床台柜上,流了不少血。&rdo;
&ldo;然后呢?&rdo;
&ldo;女的很慌张,她拿出了电话,可能是给医院打电话。&rdo;
&ldo;她真的是给医院打电话吗?&rdo;
&ldo;应该是吧,医生来了的。&rdo;
&ldo;好久来的?&rdo;
&ldo;离那个男的撞头受伤可能过了半个小时吧。&rdo;
&ldo;半个小时?怎么会这么久医生才来,头上撞开了那么大的口子,半个小时,流血流也流死了。&rdo;孙香南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ldo;啊,我知道了,医生之所以在伤者受伤半个小时后才来,原因很简单,那个女人在男的撞头受伤半个小时后他才打电话给医院求助。&rdo;
&ldo;怎么会呢,我看见那个男人撞了头倒在地上不起来后,她马上就打了电话。&rdo;
&ldo;那个电话她不是打给医院的。&rdo;孙香南说,&ldo;她太聪明了,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就是要那个男人死,当她以为男人已经死了后,她才给医院打的电话,可是她没有想到,医生在对男人进行一番抢救后,本来生命体症已经全无的男人又被医生从鬼门关里给拉了出。&rdo;
&ldo;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个女的到后来反而好象不怎么焦急了,我看见她不停地伸手去探那个男人的鼻息。但是她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死呢?&rdo;
&ldo;可以肯定的是男人一定知晓了一些她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她必须要把那个男人杀了。&rdo;
冷大爷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说,&ldo;那天你的房间门没关,我准备给你关上,却看见了那台望远镜,我小孙女在的时候就天天嚷着要我给她买望远镜,于是……&rdo;老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没得到孙香南的允许,就进了他的房间。&ldo;……结果却看见了一桩谋杀案,我见你的望远镜正对着三楼那家人,怕你和那两个人有什么关系,所以才……&rdo;
&ldo;没什么,&rdo;孙香南笑了笑,&ldo;现在我知道了,她还再撒谎。&rdo;
第二天一大早,孙香南去了济民医院。他来的正是时候,本来打算质问心悦却正巧碰上那个男人从昏迷中醒来。男人睁大双眼,注视他身边的所有人。孙香南观察到一旁的心悦,当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心悦脸上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心悦浑身颤抖的厉害,她看来急需要人扶着,不然他真怕她会双脚一软,坐倒在地上。医生在一旁观察男人的各项生命体症,然后问了他一些问题。这时心悦脸色青白,更加站不稳了,她靠在床边上,用手抓着那根挂输液瓶的铁杆。
&ldo;怎么,做了亏心事,现在心虚了吗。&rdo;孙香南说。
心悦的脸吓得更加白了,她惧怕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对她投来的目光,她甚至感觉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可是很快的,她又恢复了过来。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他虽然从昏迷中醒来,可是他对医生提出的问题不予回答,看上去好象是傻了。她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她问男人认识她不,男人只是做出痛苦状,呀呀呀地叫唤。几个医生都摇了摇头,说他伤了脑子,可能已经失去了记忆,怕是傻了。孙香南一听医生这话,立刻感觉五雷轰顶。可是心悦却好象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孙香南失望地离开了病房,现在轮到他感觉呼吸紧张了。他在走廊的连排椅子上坐了下来,痛苦地低头思索。他干笑了两声,觉得心悦可能会永远逍遥下去。不知不觉间,连排椅子上坐满了人,他决定离开。电梯间走出来了一个人,孙香南忽然看见了这个人,这个人也正看着他。孙香南的脑子快速转动,他想起了这个人。这个人正是前天晚上在琳玲家撞见的那个满头是汗,行迹匆忙的男人。这个男人此时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家医院,在他满脑子充满问号之际,男人已经迅速又钻进了电梯。他赶紧冲了上去,可是电梯门已经关上了,他伸手按下电纽,可是电梯门上的数字显示电梯已经升到了第九层楼。于是他像发了疯似的冲向楼梯间,三两步就爬上了九楼,电梯门却又已经关上了,门上数字显示电梯升到了十一层。于是他又一口气爬到了十一层,电梯门还是关着,门上开始下降,数字显示电梯位于第十层。他没有歇气又从十一层跑到了第九层。这次电梯门刚要关上,他及时按下了电纽,门打开了。里面却只有七个人,他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部电梯里面了。随后,他又像疯子一样,连续数次在九楼和十一楼之间穿行,希望能撞见那个人,直到他没有了一丝力气,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