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听?吵死了,又没有采柴戏。尽是些情呀爱呀,直来直去,一点味道都没有。我在,你们就不要放,要放,一个人在房间放。”阿姨对流行歌曲深恶痛绝,就像当初中学小学的老师一样,认为只有坏孩子才唱流行歌曲,因为是流行歌曲把孩子教坏了。什么亲呀爱呀恋呀情呀吻呀脸呀手呀痛呀苦呀眼眸呀长发呀红唇呀眉毛呀温柔呀潇洒呀漂亮呀风骚呀风情呀诱惑呀,都是一些敏感词,将人引向身体和内心的忧愁和痛苦。
“老妈也真是,广播上放的,都是大家爱听的。你那个采柴戏,如果好听,为什么它不放呢?肯定就是不好听呀,大家不喜欢。”乌拉笑着说道。
“反正有我在,你就不要放。再好听也没有麻将声好听。来,继续打麻将。”
于是,这个收音机就一直放在乌拉的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阿姨不是很少跟周边邻居来往吗?这个阿西,是怎么冒出来的呢?会帮她无偿地修理收音机,关键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收音机哇。
他隐隐地觉得,她们家越来越看不懂了。她们是否还有更多的事情他不清楚的呢?他想来想去,最后的结论是,可能自己想多了,外面的人嘛,见识高远,怎么会像他一样山头石蛙,小肚鸡肠呢。
他又为自己的心胸狭窄而自责难过,想什么呢,想多了也没有什么用,不如用这烦恼的时间,多看点教材呢。
不料,没过几天,他与她们,竟然与阿西,狭路相逢了。
那是送完马姑娘到桥头后回来的路上,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叮铃铃的铃声,转眼间一个面白清秀的后生就跳下车来,嘻皮笑脸地对阿姨说道:
“阿姨,怎么有空散步啊,不打麻将了?”
“阿西,叫什么阿姨,叫娘!这么没礼貌!是不是好久没管教你了,皮跳起来了?”阿姨更是嬉皮笑脸。
“这不,老师在嘛。”阿西看了看他,眼中稍有不逊。
“老师在更要尊重,拜干娘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阿姨真会说笑。”阿西看了看天空,“天还早呢,要不,到我们家喝杯茶?”
“好啊,顺便看看你妹妹,她可在家?”乌拉竟然擅自作主答应了,“走,教授,他们家好近,就在松树林下面的小河边。”
也是独门独院。一见他妈,知道了,原来是经常挑菜去圩上卖的,他爸,捣弄着厅堂中的农具,见到他们也没有停下来。他妹妹刚从外面回来,身子不高,好像打了一声招呼,就进房间去了。
“你家阿西真能干,什么电器都能修,上次给我们修了个收音机,还真能用!”阿姨对着在厨房下收拾的他妈说道。
“动手他是一惯从小喜欢动手,不过,捣来捣去,就是弄不到钱,有什么用?”似乎对他不太满意。
“运气没到嘛,到时候,碰到一个大工程,就什么都赚回来啦!”
他端详着台子上那些横七竖八的线路板和老虎钳。
茶也没喝,她们说要赶紧做饭吃,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