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爷爷觉得赵家忒不要脸,直接放了狠话。
老村长拿着二十块钱到了赵家人面前,劝说他们:“赵英子确实做得不对,她确实伤了人。说不定正因为她伤人后怕受到惩罚,才畏罪自杀。不管怎样,这事还是早解决了好,你们要是不同意葬人,那我就不管了,都该干啥干啥去。地里的活忙着呢,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闲扯淡。”
赵家人也得下地赚工分,他们耽误一天半天的还行,总不能在河上村常驻,耽误不起。况且现在天热,今天要不赶紧把人葬了,说不定到明天就发臭。赵家人能狠下心一直守着吗,到时就怕坚持不住。
赵家族亲看赵英子确实不占理,又是自杀的,估计拖久了也占不到啥便宜。都忙着呢,真没工夫一直陪着折腾。
于是他们商量了商量,劝说赵婆子把二十块钱接了,赶紧把人下葬。
于是,赵婆子最终妥协了,接了那二十块钱。
接下来的事好办多了,入殓、吊祭、出殡,一阵儿紧急忙活,总算在天黑前把人顺利下葬。吃食堂还是有好处的,程家人不用办丧宴,第二天去帮忙的人家道声谢就算完了。
赵家和程家这对亲家,因为入葬的事闹翻,以后也够呛有来往。程叶又因为说实话得罪了姥姥一家,估计以后上不了姥姥门。
赵英子不声不响地走了,留下俩没长大的闺女,程茂田的日子该怎么过?
有人就说了,程茂田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早晚得再找一个。
程茂田暂时没有再找的心思。赵英子走后,他更沉默了,跟俩闺女也没话说,每天在家就是“嗯”“行”几个字往外吐,爷仨日子过得有点压抑。
程燕飞在县医院住了将近十天院才回来,前前后后总共花了接近三百块钱。花出去的钱,基本林家出了一半,程家出了一半。程爷爷程奶奶也把他们的棺材本给添上了,才将将够用。要是再住下去,程爷爷也掏不出钱了。
这钱就算让老三出,他也出不起,所以老两口为了闺女以后不在婆家抬不起头,才把棺材本用了。就这,亲家还不乐意。
燕飞婆婆说:“合着赵英子惹出来的祸,我林家得出一半钱填平。”
还是她丈夫林有水担事,劝说:“算了吧,这事源头还在老二媳妇身上,咱们也得担点责任。说起来,还不是因为亲家母多给燕飞那点吃食,才惹出来的事。亲家已经出了一半钱,这事就这样吧。你要是想让亲家全出医药费,估计人家也不愿意。咱都是一个村的,犯不着闹太僵。”
燕飞婆婆说:“可老二媳妇住院花了公中一百多块钱,老大媳妇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不乐意。”
林有水对待两个儿子比较公平,他考虑半晌说:“实在不行,以后他哥俩分家时,多分老大一些,老二少要些。你就这么给他们说,谁敢不听来找我。”
燕飞婆婆听完,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林家大嫂得了公婆的承诺也消停了,不再拿这事说事。
赵英子发丧那天,程叶在七彩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回到自家。当她想起其乐融融的四叔一家,再看看自家,再次叹气认为自己命不好才穿成程老三的闺女。她不穿女主,穿成七彩也行啊,起码有爸妈护着,能安安稳稳长大。
现在刚熟悉的妈死了,她爸会不会给她找个后妈?程叶忍不住想起各种狠毒后妈版本的小说,不禁暗自发愁:万一爸要找后妈,以后她的日子可怎么过?
程叶为未来的日子发愁,老村长更愁。
原来,麦收后,还没等粮食入仓,公社直接下了命令,说是马上征收今年的公粮。这不,上面还派下工作组,直接到各村征收公粮,把新打的粮食都拉走充了公粮。
柳青青傻眼了。她记忆力最多的是被柳家人欺负,早忘了年小时搜粮队来过的事,粮食都被拉走,不是白瞎她那几个神仙水滴吗?
不仅如此,接下来,公社还派了搜粮队。搜粮队来到村里后,把所有人集合到大队前,有人守着,然后剩下的人去搜粮。
原来,搜粮队到村里搜陈粮上交,家家户户都没放过。搜粮队更狠,挨家挨户找地窖、扒炕底、砸墙洞,甚至连灶头都不放过检查,所到之处不给留一粒粮食。
可能只有把粮食藏得特别严实的,才能躲过一劫。
村里的老太太们看到仅剩的粮食被搜走,哭天抢地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粮食被拉走。
就连七彩家,都没逃过搜粮队的搜擦。不过七彩家存粮早吃完了,早给李秀珍开小灶用光。地窖里还剩了点萝卜、土豆,七彩想了想,并没有回去把菜收到空间里。
七彩想了,要是家里一点存货没有,再让搜粮队觉得奇怪,砸她家墙咋办,她家可是刚盖的新房。
等搜粮队走了,老村长看着神情悲苦的乡亲们,眼眶不禁湿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打起精神鼓里大家伙儿:“乡亲们,现在是特殊困难时期,国家也是没办法,才让上交粮食。粮食没了没事,咱不是还有地吗,只要有地在,以后就不会缺粮食吃……”
老村长的一番话,虽然没有让大家伙儿心情变好,但是总算让人抬起头,不再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开始考虑接下来日子该怎么过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没粮食了,老村长只能安排一部分妇女儿童多挖野菜。还有地里种的蔬菜,除去供销社收的数量,余出来的部分该吃就吃,先不卖钱了,先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