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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泪围城黑市（第1页）

头脑灵活、消息灵通的人，无论在什么年月，都能发现商机，并在风云变化的商业市场上赚得盆满钵满。

纵使是在惨绝人寰的围城战期间，在物资供应极其困难的隆冬季节，“商业”的铜臭气息也并未从西圣骏斯克——这一帝国最大商业城市的街头巷尾中彻底消失。

当西圣骏斯克通往外围的铁路、公路运输线被联军彻底切断，整座城市都陷入严寒与饥饿的双重威胁时，一些别有用心的投机者却正在暗自窃喜——联军的封锁和炮击使得西圣骏斯克城满目疮痍。军方无法大量撤走平民，城内聚集着的将近两百万的城市居民又急需粮食、药品等物资供给，在围城之中，这些东西取代了乌萨斯帝国的官方货币，都可以被当做硬通货进行等价交易。于是乎，一个大发国难财的机会，呈现在了一些投机分子的眼前。

首先注意到这一千载难逢之“商机”的，是圣骏堡的一些名门望族，这些特权贵族动用手中的各种资源，利用各种渠道低价收购粮油、罐头与燃料——无论这些东西是产自国内的，还是收购于国外的，他们都照单全收。有些胆大包天的大公爵甚至明目张胆地挪用了帝国国库中的存粮，并动用自己的私人武装，将这些低廉的物资转移到西圣骏斯克城内，再通过地下交易市场，高价卖出。

草菅人命、位高权重的帝国贪官们，他们并不在意西圣骏斯克城内难民的死活，甚至不关心整个帝国乃至于乌萨斯民族的生死存亡。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争能为权贵氏族和自身阶级带来的，无非就是上述这种用以搜刮民脂民膏的新手段罢了。

在制定走私物品价格这一方面，帝国的纨绔子弟们也秉持着“竭泽而渔”的根本性原则——他们不要乌萨斯卢布，不要与粮食和燃料等价的其他物品，他们向难民索要的，只有金银珠宝，首饰项链，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东西，一概不收。所以，为了活命，城内的许多民众不得不变卖家产，他们当掉自己的结婚戒指，传家首饰，只为换到一块弥足珍贵的木炭，或是一小片成分复杂的面包，以求自保。在西圣骏斯克围困最为严重的时候，一枚价值不菲的钻石婚戒，却只能在这些贵族代言人的食品小金库里，换到一个纯净量不足二百五十克的肉罐头。

在这些视人命如草芥的投机者之中，有一位名为卡勒丹的乌萨斯公爵，其家族在乌萨斯权力架构中并无实权，但卡勒丹公爵却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商业眼光”，积累起了数不胜数的家族财富。

在战争结束后的“乌萨斯大叛乱”中，乌萨斯内务部队奉皇帝之命，调查卡勒丹公爵个人所属的全部财产，内务人员在其居住的庄园搜查出龙门币一千六百万元，黄金二十公斤，名贵手表十四只以及大量珠宝，总价值高达八千四百万乌萨斯卢布，这些财产不仅可以补充出一个加强步兵营的武器装备，甚至还可以救活数以万计的灾民。而这，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乌萨斯公爵在围城期间的投机获利。

当然，在鱼龙混杂的西圣骏斯克城内，并不是所有人都腰缠万贯，大多数平民无法准备如此之多的财富，以作为购买粮食的本钱。所以，另外一种形式的违法贸易，便悄然产生了，那便是西圣骏斯克本地人之间的物资走私。

事实上，本地人之间的走私占据了围城战期间走私案件的绝大部分，这些来自西圣骏斯克当地的走私贩，背后并没有王子侯孙的支撑，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或仅求温饱，以供养家庭；或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因而，其交易的范围并不仅限于金银珠宝。只要是一切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都可用以交换。注意：这里所谓的有“意义”和有“价值”的东西，指的是能够供人生存下去的一切物资，有且不限于面粉、小麦、面包、砂糖、干木柴、火柴，甚至废旧报纸也可以拿来交换，具体的定价规则，由走私者和顾客双方共同协定。

渐渐的，这些大大小小的非法贸易，开始在饥寒交迫的西圣骏斯克城内形成了一种灰色产业，由这一贸易产生的商品市场，被城内市民们称为：围城黑市。

尽管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在黑市中各取所需，但围城黑市依旧被城内的难民们看作是一个“让善良之人出卖灵魂的地方”。

如果有人要去圣骏堡贵族们开办的黑市里进行交易，那里的货物来源多多少少还是没有问题的，但价格实在过于高昂，为了得到一口饭吃，人们只能买掉诸如婚戒这类有着特殊象征意义的贵重物品。可如此一来，他们卖掉的便不仅仅只是装璜饰品，金石珠玉，他们出卖掉的，是爱情、亲情乃至于人类最为基础的情感认同。

而和当地人进行黑市交易的话，价格相对来说确实低廉了不少，但走私贩子们贩卖的货物却大多来路不明：其中的粮食大部分来源于走私者本人的偷盗行为，而酒精、纱布等绝大部分医疗物资则是走私贩子们利用运输队中的人际关系，从战场前线偷运而来的。市民们从走私贩这里获得的粮食，也许可以解燃眉之急，但被盗走了口粮的那一家人或许就会因为缺粮而家破人亡，暴毙于饥荒之中；难民们从走私贩那里获得的药品，确实能够保护生病的家人不再受死神的威胁，可却将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而身负重伤的将士们，推向了死亡的无穷深渊。因而，在西圣骏斯克大部分难民看来，和走私贩子进行交易，无异于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这种只顾自身安危，不管他人死活的做法，通常都会受到人们的鄙视。

据乌萨斯官方统计，在西圣骏斯克战役期间，以及战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内务部队一共惩处了超过两万名黑市商人，缴获非法所得十五亿乌萨斯卢布，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被没收掉了全部财产，并判处死刑。而一些罪大恶极的走私贵族，也被内务部队秘密处决。一大批在战争期间投机倒把之人，都为他们的心术不正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从1075年12月开始，随着乌萨斯第八集团军正式接管西圣骏斯克的驻防任务，更为严格的食物配给制度和监管制度的正式实施，曾经人满为患的围城黑市，很快便销声匿迹，并最终不复存在。

——原龙门近卫局局长秘书安歧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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