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又笑:“您与陵山君比什么?他就算曾经辉煌过,如今也不过是一介奴隶,您是我们的少君,您年纪尚小,还有大好的将来呢。”
这么说,他们还是差远了。
纵使那侍从一张巧嘴,已尽力讨他开心,容清却更加烦闷了,他抬脚往前走,打算一个人静静,走着走着,不知走到了哪里,身后有人提醒,“少君,前面就是关押陵山君的地方了……”
容清回过神来。
他望着不远处那紧闭的石门,原本压抑在心里的那些事,又蓦地重新翻腾了出来。
——“你是在笑阿姮吗?”
那日清晨他推门而入,阿姐靠在那人怀里沉睡,瞧着如此登对……
阿姐和他,真的彻底,斩断了吗?
容清不知道。
这些原本就不该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与陵山君更没什么可比性,从前没有,如今更没有。
可他就忍不住去想,真的走到此处来了之后,他突然想好奇那个人……被打成了这样,此刻又是什么样子。
是什么可怜的样子。
容清抿抿唇,盯着那石门看了许久,直到身后的人开始叫他,鬼使神差的,他抬脚往前走去。
“轰隆——”
他推开石门。
密室内,那个人靠着冰冷的石墙,墨发雪颜,双鬓隐约泛白,冷淡清雅。
容清看出他气息虚弱,冷漠嘲讽道:“阿姐那夜醉酒,才让你有机可乘,不过你的期望可是落空了,阿姐酒醒之后,根本不记得自己见过你。”
听到声音,谢涔之眉心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
像是猜到了是无关紧要之人。
容清冷冷盯着他。
就算他都惨成这样了,他容清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普通弟子了,此刻这么对上,也还是有一种他并没有把这个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全然没有任何快感。
容清也不想来寻求什么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快感。
他也说不清自己进来干什么。
这少年素来性子温和,此刻却烦躁极了,好像一口气憋在心里,又冷冷道:“不过,你看起来也有了自知之明,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怕是离死不远了。”
又是一片寂静。
容清着实看不明白了,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心里话,脱口而出道:“你就不想说什么吗?”
谢涔之终于睁开黑眸,清冷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淡淡道:“说什么?”
容清:“你伤得很重,再无人为你疗伤,定会危及性命。”
阿姐不会再醉酒第二次。
他现在明显有个机会,只要说出他为阿姐醒酒的事,阿姐怎么都还会再来见他一次,或许能争取疗伤的机会。
容清觉得,他既然留在这里,肯定也是有目的,就算是为了情,那也是个目的,不至于什么都不做。
但是现在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容清:“你真的甘心?”
谢涔之说:“甘心。”
容清:“为什么?”
谢涔之:“你不会明白。”
容清眼睛有些红,又固执地,重复问了一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