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人不看韦康安,背着手缓步走过去,在魏长乐那张椅子上坐下。
“北边的天气真是冷。”苗大人微低头,抬手挡着嘴巴,咳嗽两声:“魏知县,劳烦倒杯热茶!”
魏长乐也不废话,恭敬去倒茶。
见天不怕地不怕的魏长乐都如此谨慎小心,韦康安更是胆战心惊,不敢再坐下去。
“韦康安。。。。。朔州长史。。。。。。!”只见苗大人从怀里取出一只黑色的小本子,一页页翻着,很快就停住,盯着本子道:“你在山阴拿了一千三百两?”
韦康安看到那黑色小本子的时候,瞳孔已经收缩。
监察院的生死簿。
很多人都知道,监察院的官员们都随身携带一只黑色小本子,本子里有特制的铅笔,那是用来记下官员罪行的文牍。
而官员们私下里都称这黑色小本子为生死簿。
原因很简单,只要名字被记上去,几乎等同于判了死刑。
韦康安双腿一软,情不自禁跪下去,“苗大人,下官冤枉。。。。。!”
“在本官面前喊冤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苗大人收起生死簿,慢条斯理道:“但仔细一查,没有一个被冤枉的。”
韦康安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监察院的规矩,主动坦白可以从轻发落。”苗大人接过魏长乐呈上来的茶杯,缓缓道:“你可以不承认,我们不急,有的是时间。”
这话瞬间击溃韦康安的防线。
这位苗大人的意思很简单,既然盯上了他,无论花费多长时间,不查个水落石出就不会收手。
可是就这般轻易认罪,那无疑是将自己的脑袋往刀口上送。
魏长乐在旁忽然道:“苗大人,官员们私下互送礼物,那。。。。。那也是常有的事情。韦长史也许不知道那笔银子的来路,只以为是崔富的礼物。。。。。。!”
“是是是!”韦康安想不到魏长乐竟然能为自己说话,心中感激,立马道:“苗大人,下官与那崔富多年前就熟悉,也是有些交情,他每年派人送银子,都是。。。。。都是在下官办礼之时。。。。。。!”
"办礼?"
“下官老母寿诞、下官娶妾室。。。。。。!”韦康安解释道:“都在那个时候送去银子,下官误以为是份子银。。。。。!”
苗大人发出古怪的笑声,再次拿出生死簿,从里面拿了细细的铅笔,一边记录一边道:“朔州长史韦康安承认收了份子银,自称并不知那是赃银。”
韦康安瞳孔收缩,知道自己又走错了一步。
苗大人写完之后,一双眼睛盯着韦康安,笑道:“你可知道,此前还有官员说家里的花儿开了,因此受礼。其实还有更多稀奇古怪的受礼名目,本官都记不过来。但他们最后全都掉了脑袋。”
韦康安额头汗如雨下。
“监察院不管你是以什么名目受礼,只看你受礼的银子来路。”苗大人淡淡道:“即使真的是有人送了份子银,只要那银子不干净,照样要查处。那个姓崔的已经招供,他送出的银子,全都是贪墨的山阴赋税银,所以你韦长史拿的银子也是赋税银。”
韦康安嘴巴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
苗大人忽然冲着外面沉声道:“带过来!”
韦康安本以为他是让崔富过来对质,却发现两名披着大氅的男子压着一名断臂男子进来。
两名大氅男子都是戴着斗笠,面上还蒙了黑布,看不清楚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