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郎(19)
沈嘉玉觉得最近心神不宁,工作上更有些力不从心,孕期害喜的症状开始逐渐呈现,接连几天她吃不下睡不好,脸色苍白,没来由地头发晕。
那天钟元龙去市里开会,她没去,其他秘书跟着去了,也赶巧办公室那天下午人不多,有几个打扮工人模样的人上来说是约好时间要来修经理会议室的窗户,沈嘉玉便想也没想地带着几个人进到走廊里面的房间。
那个房间的私密性很好,一般是老总级别的人单独会见客人的地方,最近听说窗户的百叶合不上了,都挺着急的,沈嘉玉虽然不负责这事,但现在临时找不到人,她还得帮着协调。
可谁想呢,这刚到会议室,就有人从后头捂住了沈嘉玉的嘴,又来了两个人上来绑住她的胳膊腿,麻袋一套,眼罩一蒙,她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扛下楼塞进车里。
现在想来全是钟元龙下的套,沈嘉玉万万没想到他能来这么狠的一招,不过也是,她这种女人不值钱,算个什么玩意儿,没钱没势力,想靠怀孕威胁他,还不够级别。
可人偏偏也能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从医院接回来直接送到郊区一处别墅,配了厨师保姆和清洁工,一屋子的人都围着沈嘉玉一个转,愣生生把她的小产伺候得比她生了个孩子还光荣。
沈嘉玉头几天还生不如死地哭叫,等过了三四天,人扛不住饿,开始吃东西的时候,钟元龙就来了。
他风尘仆仆,看起来很憔悴,脱掉大衣,穿着沈嘉玉给买的那件烟灰色毛衣,一语不发,只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沈嘉玉,先看她操爹操骂操祖宗地胡乱骂一气再看她最终有气无力地把头转向了别处,骂不动了。
这时候,钟元龙才靠近坐下来,端起桌上的红枣莲子粥,勺一口,给她吹热气,再递到她唇边,她眼泪滑下来,抿着咸涩,犹豫很久,才把那甜也一起灌进喉里。
嘉玉你听我解释这事是那女人的主意,我是迫不得已,千错万错你不该去找她,王媞媞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她既冷血又不讲理,我也弄不过她!
沈嘉玉哽咽:你就是怕她。
我不是怕她,我是怕她闹我家人,进而闹到我父母的单位去,她现在的那个工作跟我妈有很多关系,工作上都有认识的人,一旦闹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得让她给毁了,她爸爸又有钱,还没什么文化,她也一样,就是个泼妇!什么道理都不听,真的我受够了
沈嘉玉想到王媞媞那般天生优越感很强的面孔,虽当时一言不发听她诉说,但再想那种冷静也不是常人所有,竟也后悔自己不该冲动,还当她是只软柿子。
你恨我吧,我都接受,真的,你只要养好身体,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这是我欠你的。
钟元龙当然欠她的,不管王媞媞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沈嘉玉也不是傻子,她心里很清楚,这套是钟元龙亲手下的。
沈嘉玉不敢再回想那天被人绑去的恐惧,以及被人驾到手术室打麻药的场景,她那时候腿都软了,觉得我为鱼肉任人宰割,她那股青春昂扬的初生之勇也没了,吓破了胆,害怕极了。
她还是流眼泪,挑着头断断续续说:你明知道我为你打了几次,你现在让我再来这一次,我可能以后都怀不上了,你说,你觉得,到底能有什么能弥补我这种损失?我将来又该怎么办?
这话说得很柔弱,听得人心里也跟着牵痛,钟元龙也跟着难受一阵,眼圈泛红,半天吭出几个字:我养你你只要愿意待在我身边,我就一直照顾你到老
这我养你可比我爱你好听多了,但做起来倒也难多了,不过,算他还有心有这么一句话,没把她当成垃圾一样踢开,此刻沈嘉玉的心情既有一丝侥幸的欣慰又有被羞辱的激愤,交织盘结,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与此同时,姜年一直联系不上沈嘉玉,隐隐觉得她出了事,拉着林翰一起去保利大厦去打听,才听说沈嘉玉早就辞了职,不知去向。
出来的时候林翰问:你给了她多少钱?她不至于为这点钱就跑了吧?
姜年摇头,心事重重。
林翰又问:你不会还想跟她重归于好,鸳梦重温吧!
姜年更坚定地摇头,他没想过复合,这一点他和沈嘉玉都清楚,谁也回不到当初了,当初校园时代的青涩情绪早就埋葬在大家迈步跨入社会的泥潭里。
他们就像飘向不同方向的扁舟,犹如孤叶,各有各的随波逐流。
二人往外走的时候,姜年下意识往马路的另一边看了一眼,那里停着辆银色轿车,虽然车上的玻璃漆黑不见里,但姜年凭直觉感觉里头有人正盯着自己看。
他被跟踪了,也就是最近的事,来者何人他也不知道,只觉得那辆银色轿车总很凑巧地在他活动的附近出现,他下意识紧张。
姜年跟林翰迅速分手,坐上往相反方向的地铁,又迅速在中途换了另一辆地铁,确保那车没跟上来,他才放心地往白龙会所走去。
最近考完试,他相对轻松一点,但经济上还是有压力,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又找白龙会所的刘经理提前开支,他这要求也不过分,王媞媞已经成功来消费了几次,成了白龙会所的常客,他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少爷,实习期三个月,很快也会转正。
你把客人哄高兴了,就什么都好说。
姜年来晚了,进了更衣室就开始换装,冯奇思给他找来蓝条领带,又帮他搭了一身休闲西服,拍拍他肩膀劝道:以后最好不要让客人等你,去吧,你尽量好好哄她。
姜年点头,定了定神,对着镜子梳整了一下头发,喷一点清淡的古龙木质香,探究地眯起眼睛,好让自己的表情调到最佳,这才迈出稳健的步子上楼去。
王媞媞没等那么久,在VIP的房间里一边喝酒一边放音乐听,灯光打得很暗,她若女王坐在中央沙发,挺着细长脖颈,翘腿而坐,懒洋洋地瞧他进门,又捡起酒桌上的高脚杯,要倒一杯红酒。
姜年走过去蹲下来,替她截过酒瓶,满上,再抬起酒杯,微微敬她,一饮而尽,算是他的赔罪。
喝得有点猛,唇角残有一点红渍,王媞媞凑过去看,挑起唇弧,伸舌去舔,姜年没有退缩,而是也张开嘴去噙她的舌,她想笑,笑不出来,舌头都泡在他腔里的酒里,同他搅着,酒也进了自己的嘴里。
耍赖!王媞媞捏他耳朵。
姜年趁势起身去搂她,依偎得紧,像渴极了的人,嘴唇也滑下来,贴着她耳朵到脖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再贪婪地去吃她的唇。
王媞媞哪里甘心被他这么撩,她反齿一咬,咬得姜年的嘴唇生疼,他要是能叫,大概叫出声了,可他也只是抬起眼睛看她。
那眼睛也是深幽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