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到了形意派门口的时候,心却一下子冷了半截:因为他分明嗅到了一阵浓浓的血腥味道!
他未直接冲进去,而是在虚掩的大门口站了一会,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才一脚蹬开半边门。眼前的一幕让他触目惊心——
尸体!全是尸体!
这里显然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横七竖八的形意派弟子的尸体宣告着打斗的结果。每一具尸体的脸上都带着痛苦的表情,那是他们在人世间最后一种心情的表达。他们至死都在战斗,他们用生命维护着个人尊严与人间正义。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变成了一具具毫无知觉的尸体,但余那尚有余温的鲜血,用另一种悲壮的方式述说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无言检视了所有的角落,没有活口。更令他吃惊的是,所有的人都是被同一种刚猛的掌力震碎心脉,灭形意派的凶手居然只是一个人!最后,他立在大门口,木然地望着扁额上“形意派”三个大字。这个盛极一时的门派就这样在历史上消失了吗?
“我来迟了……”无言的语调很低。
“一点都不迟!”声音来自无言左手边不远处。
无言猛然转身,见一老一少两个人正立于道中,注视着他。而方才说话的显然是那老者。只见他披散着花白的头发,微有些秃顶,却有着一对极浓密的眉毛;双目深陷,古铜色的皮肤润而有光。在他身旁是个俊朗的少年,头戴蓝缎丝边公子巾,身穿白底云纹长衫,胸前满绣一朵海棠;洁面无须,手持长剑。
无言审视来人一番,正色道:“二位何人,是敌是友?”
老者徐徐道:“年轻人,对长辈讲话要有礼貌。”
无言顿了一下,抱剑道:“晚辈谢无言,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海涵。”
老者横眉道:“这还像句人话。”
无言涵养极佳,自不至被一两句话激怒。他正欲说话,那老者身侧的少年却抢先道:“兄台便是逍遥子的高足,只身扫灭金风、铁门两寨的谢无言谢少侠?”
无言见他说话十分得体,自然报以一笑,道:“不才正是谢某。”
老者嗤笑道:“当今世上,会些武艺的管他阿猫阿狗都敢称侠,真是可笑之极!”
无言淡定道:“谢某从不敢以侠者自居,却也知侠义之道。当以除恶扬善,秉持正义为己任,不知前辈以为如何?”
老者倒背着手,不屑地道:“乳嗅未干,也敢妄言侠义之道!老夫没空再与汝绕舌,我乃忘忧教西义堂护法,‘翻江掌’唐放,里面的人都是我杀的。此次行动乃是绝密,说,你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无言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给了我一个杀你的理由!”说着,无言将目光投向那少年,道:“你又是谁?”
少年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竟避开了无言的视线。唐放却哈哈大笑道:“他乃是我堂偏护法,原形意派掌门曲落平。”
无言不听则已,闻得此言是怒由心中起,厉声道:“人道曲落平乃忠义之士,不想竟是欺师灭祖、卖友求荣之辈!看来今日我便要代形意派清理门户了!”
曲落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钟离教主求贤若渴,谢少侠何不同来本教……”
“住口!”无言怒道,“恶贼,且吃我一剑!”话音未落,无言拔剑便是一招“苍龙逐月”,直袭向曲落平前心。
曲落平猝不及防,急忙纵身向后一跃,跳出丈许,躲过剑锋。无言岂能罢休?跟上又是一剑,攻向对方左肋。就在无言出剑的瞬间,只感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知是唐放掌力,不敢怠慢,身子急忙向左一旋,避开数尺。而他方才所处之处一声闷响,地砖炸开一大片。
无言不禁暗吃了一惊。这唐放只是忘忧教一个分堂的护法而已,掌力竟如此惊人!不料趁无言稍一分神之际,唐放突然跟上半步,又推出两掌。唐放距无言尚七尺有余,这两掌本是打不到无言的。而无言却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不敢硬接,纵身高高跳起。他脚下的地面瞬时又是两声闷响,尘土砖屑飞扬。
唐放一击不成翻手又是一掌,却是击向无言头部。无言身在空中,无处躲避,只好以攻代守,将内力凝聚于右臂,挥剑平扫而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直逼唐放!
剑气与掌力一触即爆,化作一声冲天巨响!光芒乍闪,而后双双消弭于无形。
无言直被震得落地后退了三步,方才站稳;而唐放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滑出了三尺!
唐放的表情严肃起来,眉头微蹙,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这对无言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因为认真起来的唐放一定更可怕!
无言看准时机,一招“银霜落雪”使出,扫向唐放小腹。唐放冷笑一声,身形一晃,看似十分简单的动作,却不多不少刚好躲过剑锋。唐放双掌如一对猛虎,上下翻飞;无言宝剑如蛟龙出水,轻灵多变。且说这二人如此过了数十招,胜负未分,而无言怜云剑在手,多少占些优势。
在一旁的曲落平观战多时,见此情形,拔剑参战。许是自觉羞愧,他没有突施冷箭,而是大喊一声“曲落平来也!”才冲了上去。
三人站在一处,无言虽以一敌二,但毕竟“怜云”在手,而唐放赤手空拳,曲落平武艺最多只能算作二流,是以无言一时也并不落下风。
又过了数十招,唐放虚晃一掌,向后一跃,立足喝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