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狱最底层的能力者身上,有一个特点过于鲜明,以至于江奕奕早就习惯。
他们对死亡的漠视,对强者的毫无敬意,就好似完全不知晓他们面对的是一旦被激怒就能瞬间带来死亡的存在,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此刻控场的不是江奕奕,而是对方的错觉。
让人一度怀疑比起争夺主导权,他们更期待着死亡。
但江奕奕从不杀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更加无所畏惧。
毕竟能力者或许性情各异,变态的方式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毫无疑问,他们智商都处于及格线以上,尤其擅长心理学,寻找每个人的弱点是他们的本能。
而江奕奕唯一的弱点,显而易见,某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道德约束束缚了他,也为他们留下了一丝缝隙。
很难想象,如果江奕奕跟他们一样,这一切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或许一切早已宣告结束,又或许世界会过早毁灭。
江奕奕对不可能成为现实的猜测没有任何兴趣,更没有改变它的想法。
确实,他可以简单的杀死每一个反对他的人,甚至是每一个阻碍他的组织,来完成他们的计划。
但如果这样做,那他又有什么必要去完成这个计划?
每个人之所以能形成独立的个体,不是因为他们在做每个人都该做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我觉得对话开始失去意思了。”江奕奕注视着窗外微弱的灯光道:“我是否拥有高尚的道德,不是由你来评判的。”
“我懂。”异常者露出笑,深吸了口气道:“我们当然没有审判医生的权利,恐怕在医生眼里,连世界都没有这个权利吧?”
江奕奕的目光落回异常者身上。
就好似得到了鼓励般,异常者的情绪愈发激动,这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对方十分浅薄的错觉,但对方出口的话却与此截然相反,敏锐且直击重点:“只把世界当成敌人的医生,连星狱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不可能低头看到我们这些渺小的蝼蚁了。”
“因为无所谓,所以能保持所谓的‘高尚道德’。”异常者笑了起来:“多么虚伪,多么冷漠,多么可怕的存在啊。”
江奕奕虚着眼看他——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反正不是我。
“医生否定自己另一面的存在,留下所谓的‘善’,就真的觉得自己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了?”
异常者一句接着一句质问江奕奕:“世界需要医生拯救吗?新世界凭什么就该取代旧世界?新旧世界更迭期间,发生的所有死亡、暴动、流血事件,在医生看来,与你有关吗?”
异常者问一句,靠近些,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轻飘飘的落进了江奕奕耳中:“医生这么做,究竟是想拯救世界,还是想,毁灭世界?”
江奕奕的眉心蓦然一跳。
异常者退回原来的距离,靠着椅子,轻松的笑了起来:“当然,医生肯定是在拯救世界,只不过是,毁灭旧世界,拯救新世界……”
“不然,魔术师又怎么会选择医生呢?”
江奕奕注意到,他只提起了魔术师,而没有提起,另一个知晓新世界的李一河。
“魔术师那家伙,唯有忠诚还算值得一提,能让他毁灭唯一的优点做出的选择,只有远胜于空越泽的存在。”
得出这种结论,对异常者他们来说,无比简单——事实上,魔术师站在江奕奕这边,就足以暴露出足够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