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视线以外的前方,C银灰色眼睛里瞬间银光大盛。很快,张陆和萧寒两人的眼睛也泛起了银白色的光芒,两人身体蓦然一顿,接下来不顾一切向前跑去。斯卡见状也不得不提速,同时在耳机里提醒张天养尽快赶过来。
本来跑在最前面的C,却放慢速度在张陆与萧寒超过自己的一刻猛地回头停了下来。接下来,一股发自灵魂的尖啸以她为中心,向她面前冲去。这尖啸无声无形,只是所经之处草木枯黄,失去生机,此时冲到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斯卡眼见异状,却再没有缓冲的余地,正面撞上这‘声’尖啸。
无形之物如同一把铁锤砸在他脸上,他没听到声音,却不由自主捂住了耳朵。身体的本能在尝试保护自己,身边的狂风卷起无数土石,成为一面流动的护盾,可发自灵魂的撕裂感却让他痛不欲生,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防御。
斯卡顾不上抹去额头上留下的冷汗,一个翻滚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冰锥。然而还是有数枚冰锥耗尽了他身边最后几块石头,擦破了他的衣裳,就在他准备起身的一刻,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右眼。靠着情急之下运用起的一点异能,子弹没有击穿他的头颅,但溅出的血液表明,这只眼睛应该是废了。一阵剧痛,斯卡仰头栽倒在地。
斯卡接到暮狼部落的任务原本是配合薄雾林在大青山脚行动。当他与张天养汇合后,才知道是要活捉一个小姑娘。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张天养的时候,这个脸色苍白,形同鬼魅的男子的告诉他目标不好对付,但不到不得已,绝不能下杀手。斯卡本以为一个小姑娘能有多难对付,可从前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为了能够堵截到她,他们已经在大青山附近转了七八天。终于在昨天日暮的时候,张天养告诉他们目标来了。接着,张天养把他们聚在一起,往他们身上撒满黑色粉末,示意所有人安静。
斯卡像看神棍一样看着张天养。但接着,他就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目标骑着一头六足巨獒小心翼翼摸进了树林。在张天养的指挥下,他们也小心缀在目标身后,始终保持着数百米的距离。即便是观察,张天养也只允许他们用望远镜观察几秒钟。
终于到了凌晨,张天养把斯卡叫了起来,带他向着目标相反的方向又走了几十米,掏出一枚打磨过的石子交给了他。
看到打磨均匀光滑的石子,斯卡就明白了,他平时也会带上一些打磨好的弹丸,当作子弹使用。于是他精细操纵着气流稳稳地托举着这枚石子,气流不断地在他掌心旋转、加速、压缩,将石子旋转地飞快,斯卡毫不怀疑用这枚‘子弹’,他能在千米距离上造成杀伤,只是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毫无准头罢了。
终于,似乎对子弹累积的能量满意了,张天养命令斯卡闭上眼睛,发射之前不许睁眼,然后将一只手搭上了斯卡的肩膀。
闭上眼睛的斯卡只觉得一股颤栗从肩头蔓延到了指尖,他虽然想摆脱张天养的手掌,但他的手却没有一丝颤动。很快颤栗的感觉被一股暖流替代,他的手臂顺服地轻轻调整着角度。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张天养在通过自己调整发射的角度。
一阵震颤从掌心传来,斯卡睁开了眼睛,他知道这一切的结果将在不到两秒钟后显现出来。可是他睁开眼看到,那枚石弹撕开了树木,毫无偏移朝着那女孩的方向而去,可那靠在巨獒身上休息的女孩却在瞬间醒来,被巨獒甩了出去。石弹直接将那巨獒钉在了地上,女孩却消失不见。
斯卡还记得当时张天养的表情,丝毫没有失望,还带着兴奋,苍白的脸色泛起潮红,仿佛女孩躲过去才是理所应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斯卡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看到张天养快步来到巨獒的尸体旁,把嘴凑到伤口汲取着血液,将他的下巴染成了暗红色……接着张天养朝他走来,连他被血染红的牙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朝他吼道:“人呢!”
火辣辣的痛感从脸上传递了过来,斯卡睁开了眼睛,右眼的疼痛与满目红色让他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接着他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攥着自己的领口,再往上就是张天养那张扭曲了的脸。斯卡一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左右环顾发现自己的两个手下也晕倒在不远处。
张天养看斯卡懵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手上发力,将斯卡又推回地上。
“如果不是你刚才说要把身后的人一网打尽,又发疯一样跑了,我们会落得这个地步?我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斯卡也火气上涌,顾不得疼痛,质问张天养。他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么那么难抓,来接应她的到底是谁,他们是哪个势力的,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一串问题让他的伤口更疼了。
“你个讨饭的没资格知道,配合我就是你的任务。”
“你特么说什么……”斯卡青筋暴起。“讨饭的”指他是个难民的后代,祖先既无依附的避难所,也没有存身的部落,是破灭之时的难民后代。这样的人即便觉醒异能,在部落里斯卡也未必有多受尊敬。而且张天养并不在乎他的想法,因为他只凭一根手指,就让斯卡动弹不得,安静下来。
斯卡不理解为什么对方的配合如此默契。但张陆很清楚,刚刚他和萧寒几乎是全程旁观了几秒的战斗。
在他们决定打心底相信C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体似乎就被接管了,意识处于旁观的状态。他们看着自己不惜体能追上C,看着自己背对着目标发动异能、开火,看着冰锥瓦解防御后子弹击中斯卡。他们明白,这是C通过自己的感官,让他们做出了平时不可能作出的动作。
“这就是你说的隐藏?我们现在在哪?”张陆看着周围,他们现在被一层透明的蔽障包裹着,蔽障之外则如同幼童随手泼洒颜料的画布,各种色彩随意泼洒。之后又有人拿着抹布试图清理,但抹得到处都是。这些不同的色彩纠缠、融合在一起,又不停地旋转、扭曲,如同试图在挣脱彼此。似乎有人呓语掺杂在这色彩中,环绕在他们身边。
“欢迎来到灵域。”C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