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焕抱拳道:&ldo;嗯,薛兄保重。&rdo;
说罢,拎起两只行李箱,同抱着儿子的文茵,朝不远处停放汽车的地方走去。
文茵忽然眼睛一亮,举起手朝一个方向挥了挥:&ldo;程大哥!&rdo;
靠在黑色福特车旁的程展听到叫声,目光越过人群,愣了下,然后疾步走过来,走到两人跟前,笑道:&ldo;二小姐,总算等到你了,几年不见大变样,刚刚差点没敢认。&rdo;又看向身旁的宋之焕,目撸赞许,&ldo;这就是姑爷吧,果然是一表人才。&rdo;
说罢接过宋之焕手中的皮箱:&ldo;咱们赶紧回去,家里人都等着呢!&rdo;
在几人坐着汽车离开时,这厢的薛槐终于等到一辆黄包车。
&ldo;公子,去哪里?&rdo;车夫热情道。
薛槐说:&ldo;先去法租界吧。&rdo;
&ldo;好嘞!&rdo;
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刚刚长出嫩绿的新叶。路过一处花园洋房门口时,薛槐叫住车夫:&ldo;大哥,麻烦停一下。&rdo;
那车夫赶紧停下车,问道:&ldo;公子是在这里下么?&rdo;
薛槐摇摇头,看向路边那道关闭着的铁门,问道:&ldo;这宅子现在住着什么人?&rdo;
这些混迹于上海滩的车夫,自是对这些了解不过,笑回道:&ldo;你说这洋房啊?如今的主人是一个在上海做生意的洋人。你刚从美利坚回来,可能不晓得。这房子风水不好,以前住的是谢家,谢家你晓得伐?就是曾经的两江巡阅使谢司令一家,他儿子是上海镇守使,杀了老子和兄弟,后来也自食恶果,死在一个女人枪下。那么大一个谢家,从北京城来到上海,不过短短两三年,一家人全死光了,好像就剩个女儿去了香港。也就洋人不信风水,胆敢买下这么凶的宅子。&rdo;
薛槐皱眉看了会儿那洋楼,道:&ldo;大哥,继续往前走吧!&rdo;
&ldo;好嘞!&rdo;车夫再次拉起车,一边小步跑者一边摇头晃脑道,&ldo;你说这世道,这样一个煊赫世家,说断子绝孙就断子绝孙,何况是我们这些斗升小民呢?日子那真是不好过。前有想当皇帝的袁世凯和拥护前清小皇帝登基的张勋,后有各路军阀换着登场,还有洋人在咱们地盘作威作福,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是个头。&rdo;
薛槐默了片刻,淡声道:&ldo;总有一天会到头的。&rdo;
&ldo;太太少爷小姐,二小姐和姑爷回来啦!&rdo;沁园的朱红大门此时敞开着,守在门口的门房,看到汽车停下,赶紧朝里面大叫。
江家的几个太太和小姐少爷们,听到声音,蜂拥往外赶来。迈着小脚的江太太在大少奶奶的搀扶下,走在最中间。
&ldo;文茵文茵……&rdo;还没跨出门槛,江太太便激动地唤着。
文茵下了车,也没管丈夫和儿子,红着眼睛往台阶上冲,一把扶住母亲的手臂:&ldo;妈妈!我回来了。&rdo;
江太太已经有些老了,双鬓染上了华发,眼角布满了皱纹,她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女儿,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ldo;文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