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祯瞠目结舌地望过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言不惭,胡言乱语。
便是努力给她解围的太皇太后亦是眼角一跳,扭头看看是哪个人瞎了眼。
——是夏从陇。
陈以祯更加惊诧,许久,她眨眨眼,回过神,心中猜测,大概是夏从陇见跟自己有竞争关系的夏从琳出风头,心里不忿,遂借她的面子下下夏从琳的风头?
但是夏从陇一脸真诚,甚至几步夺上前,拽住画作一角,脸庞转向夏从琳,真切道:“四妹,姐姐分外欢喜这首题诗,不知是否可以割爱?”
夏从琳回过神,脸庞当即一黑,尤其听到夏从陇说的是题诗,半个字没有提上头的画作,她脸色更沉了。
她冷冷一笑,微微咬牙道:“姐姐有求,妹妹本自当割舍,只是之前妹妹说过了,这是妹妹赧颜从皇后娘娘那里求来的荣耀,姐姐若真想要,何不自己求一首。”
夏从陇叹息,道:“姐姐却是没有妹妹这般好的画技。”
说罢,她转头看向陈以祯,眼睛立即弯起,笑得讨好:“娘娘,臣女实在仰慕您的书法,不知臣女可不可以从您那里求得几本练字的书帖?”
陈以祯偏过头,微微有些不自在,夏从陇是真心的还是说反话?
她呐呐一笑,“自是可以,过后本宫让双姝给你送到府中。”
夏从陇立即跟得到个天大的荣幸似的欢快弯腰行礼道谢,“谢谢娘娘,臣女必不辜负娘娘的器重。”
诸位贵女:“……??”
她们满目茫然,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结果看到的只是跟自己一样的茫然疑惑。
皇太后咳嗽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老祖宗,咱们摆宴吧。”
她朝太皇太后请示。
太皇太后“嗯”一声,回过神,率先起身,“走吧。”
诸位贵女立即恭敬地齐齐行礼,随后跟在太皇太后身后,来到一处水榭,这里早就摆好了案几和酒席,单等来人入座。
太皇太后端坐到最上首,皇太后和皇后陪坐在两旁,皇后比皇太后还要更错后一点,其余贵女只能罗列成两排,各自端坐在下首两端。
觥筹交错,宴席宴宴,珠光宝气,璀璨夺目。
两两贵女坐在一个桌子上,低着头小声交谈,脸蛋粉晕,笑靥如花。
袁如茹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口芙蓉糕,眼角瞥见上头坐着的那人,尤其瞥见她一身富丽堂皇,端庄华贵的衣饰装扮,举手投足的贵气逼人,从容不迫,顿觉满腔心思犹如浸入酸角一般酸到了极致。
再瞥见她身前的案几,上头摆着精致华美的膳食,足足十三四样,瞧着就与她们与众不同。
这一刻,她恍若回到了曾经,陈以祯还是陈家鼎盛时高高在上的皇后,而她,还是那个人前假装羞涩乖巧,见到她只敢乖顺问好而后立到一旁的卑微小姑娘。
她咬住唇,沉吟不语……
眼瞧见太皇太后亲切地跟端坐在最前方的两桌姑娘,诸如何老相国的嫡亲孙女何有容,温怡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卢曼妙等人说话……
她猛然站起身,径直朝上方走去。
众人一愣,目光被她吸引过来。
陈以祯手里倾着一盏茶,凝视她,眼底渐渐冰冷。
袁如茹脸上带笑,不缓不慢走上前,先是朝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了一个礼,而后走到陈以祯跟前,落落大方对她道:“拜见皇后娘娘,臣女来之前,嫂子让臣女代替她给您见个礼。”
太皇太后想起皇后好像有个堂姐,嫁入了宁远侯府,想来这个俊俏小姑娘就是宁远侯府的人,她没放在心上,收回了视线。
陈以祯神色冷淡,面对她的请安,沉默没吭声,许久,她方淡淡一点头。
袁如茹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