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跟陈以祯说起这位探花郎,“说起来,他是皇祖父时期的官员,我虽不曾见过,但听父皇提起过,为官期间确实任劳任怨,为国为民,算得上皇祖父的心腹,可惜,命途多舛,而立之年便丧妻,此后不曾娶妻,只守着一儿一女过活,及至不惑,儿女都已成家立业,他却早早撒手人寰。”
陈以祯听完,神色怅惘,许久,低下头,淡淡一笑,“如此说来,这位探花郎的夫人倒是好命。”
皇上偏头看她,沉静不语,似是不懂她这话的意思。
早早去世也能被称为一句好命?
陈以祯叹息道:“如今这时代,又有几人能如探花郎一般痴情不悔,那位夫人虽活得不长久,但在世时跟探花郎必定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如此畅快过一生岂能说不好命?”
只可惜,她走了,留下探花郎一个人,那么多年,深夜寂寥,不知怎么熬过去的。
皇上怔怔,盯着她,眼神微凝,久久回不过神。
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双陆的声音。
陈以祯愣住,急忙掀了帘子出去。
却见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口,互相挤着谁也不让谁,乡下门窄,本就能容一辆马车,此时两辆马车并行,可不就将门给堵住了,谁也出不去了。
双陆看见她,气愤地跺了跺脚,“夫人,您瞧!”
常夫人打断她的话,团扇遮住下巴,轻笑道:“这位夫人,我们赶着去弄菊花山老相识,不知可否让我们先行?”
陈以祯拧眉,这个时候出门,谁不是赶着去弄菊山赏花。
这位常夫人看起来是掐尖掐惯了的人物,竟连一个小小的出门先后顺序也要计较。
她看向常夫人身后的那名男子,一身素洁却质地光滑的极好料子,头发松散地绑在脑后,由一顶白玉玉冠束着,相貌清秀斯文,看起来像个富贵人家的读书人,应当是这位常娘子的夫君。
其气质显贵豁达,然则,眉眼却桀骜不驯,横过来的目光透着几缕自傲,与惊艳。
陈以祯更加拧眉,怪不得这位常娘子事事不肯居于人下,原来她这位夫君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刚想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男声。
“无妨,你们随意。”
随着话音落,皇上走到了她身边,神色冷淡,俊雅无双,通身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和贵气逼人。
常夫人漫不经心望过去,随即猛然怔住。
玉带飘飘,眉目隽然,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想来就是这个感觉。
她没想到,对面这妇人却有一位这样,样貌好的夫君。
那人望过来,眉眼淡淡,唇色邈邈,不单单样貌好,其通身的气度更是贵不可言,凛不可犯。
愣怔了好一会,常夫人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她望了眼身后往常尚觉气质不凡,容貌不俗,现下却只觉直被逼入了尘埃的夫君,咬住唇,什么也没说,扭头走了。
等他们的马车统统离开后,陈以祯和皇上方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
他们直朝弄菊山走去。
来到弄菊山下,皇上让一干人等和马车在山下等着,他和陈以祯带着双姝,双陆和荣盛步行上山。
登高赏菊要的就是一个亲自爬山的乐趣,尤其身旁都是跟自己一样,步行登爬的人,熙熙攘攘,人流涌动,互相攀比着,不知不觉就登上去了。
弄菊堂安置在山顶,弄菊堂外还有几个供路人休息的小亭子和露天饭馆。
远远瞧见那些标志性的亭子和饭馆,陈以祯只觉胸中这口气差点就散了。
一路登上来,着实不宜,尤其这两年富养身子,几乎没怎么动弹过,一口气爬到山顶,真是把她累坏了。
好在弄菊山不高,再加上有双姝和双陆照料,要不然,她真可能就地坐到半山腰,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