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工具,夏未霜找到一个工具箱,打着手电走上了架空铁网走廊。
涂了油的栏杆很滑,走廊面没有涂,她走得很慢,来到碱水槽上方的那部分,蹲下身开始破坏充当走廊的涂漆金属网。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焊接连接的,夏未霜的力气不大,用老虎钳和锤子连着弄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块铁网弄断裂。
表面上看,这部分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四周焊接的部分都被破坏掉,走上去就会掉下去。
弄完这些,夏未霜的手心红了一片,她又来到另一个反应槽上方,把那片区域的架空走廊也破坏掉。
手上磨了几个小水泡,夏未霜没有针,就用翘起的金属边缘把水泡刺破。
这不是卫生的操作,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她放下工具,将还没拆的盐袋都剪开,倒到另一个反应槽里,引入废水弄成浓盐水槽。
她来到架空走廊最高处,用绳索将盐袋悬空拉紧制成陷阱,又把剩下的半桶火碱也搬过来放到高处,金属设备上的一些地方被她动了手脚。
而后夏未霜背上包,顺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庞大铁管上的垂直梯子爬到顶层,打开天窗坐到了房顶上。
她将一根绳索在铁梯上系紧,那根高管仍在向上,大约是烟筒一类的东西。
夏未霜靠着它坐下,面朝白倩和煤球离去的反方向,她伸手在屋顶摸了摸,摸到一层碎盐粒。坐上去的感觉有些奇怪,好像坐在了沙滩上。
夏未霜举目四望,只能看到远近都是一片晦暗不明的黑沉斑影,就连头顶,都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四周闷热无风,仿佛她正身处一片寂寥荒芜的鬼蜮,又好像被装进一个沙盒隔绝了所有光线。
唯一的光来自身旁的女人,她像夏未霜一样坐在高高的屋顶上,屈膝托腮,正温柔地看向夏未霜。
“你很紧张。”
夏未霜回应她道:“是的。”
幻象桑露便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发,说:“不要怕,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夏未霜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两瓶酒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瓶白酒放进怀里,红酒是刚才灌白倩剩的,还有半瓶,夏未霜随意晃了晃,便仰头喝了两口。
小商店随手拿的大众葡萄酒,不到五十块钱一瓶,也用不着做那些优雅的饮酒仪式。
她一边缓慢地啜饮酒水,一边轻声细语地与桑露回忆两人的过去。
她们曾牵手、亲吻、拥抱,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只是已有三年的时间不能兑现。
虚构的怀抱仿佛仍旧可以给予夏未霜以触动,她却越发无法自欺欺人。
“我很想你。”夏未霜对身旁的女人说道。
“是的,我知道。”她同样轻声地回应着。
“真的真的……很想你。”夏未霜低头埋到膝盖上,眼皮耸拉下来,脸上有些发热,似乎是饮酒带来的醉意,再加上闷热的环境,让她有些出汗。
她像是醉了一样,翻来覆去地说着“我想你”,然而却没有得到多一句的回应。
夏未霜又说:“对不起。”
桑露将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轻柔地仿佛一道微风:“不要道歉,你只需要结束错误,倘若认为自己有罪,那便赎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