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纳美子终于沉默下来,没有再保持那副柔美自信的攻势。高手目力都是卓绝,遥遥地任夔清楚地看到她虽然并没有任何激烈的动作,但胸脯呼吸的起伏却明显比刚才剧烈了些,而那始终噙着细柔微笑的素白娇艳的面容上也终于撤去了一切情绪,变得静如止水。
虽然依旧不是她内心真实情绪的表达,好歹不再装了。
任夔淡淡地掉转目光并不主动理她。这女人虽然身世堪怜,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她渡过了这样的半生,最终坐在这里向华夏开口的时候,她已经不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而是一个比川腾秀和更加可怕的对手!
求合作,可以,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100件华夏玄门重器不是不想拿回来,但是代表一个国家说话就要有代表一个国家的立场!那本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你们的先人抢了去,是你们的先人对华夏犯下的罪过。但是你们从先人那里继承了之后依然不还,难道就不是对华夏犯下的罪过了?
斗法中彼此伤亡可以一带而过,握手言和,但抢夺了我们的东西、理所当然地当做自己的传承霸占之后,还拿来当做跟华夏合作的条件,不可能!
华夏的玄门重器,你不主动地归还,我们迟早要夺回来。主动还来尚且原谅你们几分,拿来作条件,门都没有!
任夔不知道小香纳美子原本打算用一百件掠夺自华夏的玄门重器换取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哪怕是一根针,他也绝对不会答应!抢了人家的东西之后再哪来换人家的另一件东西,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香纳美子不愧是忍辱负重二十多年的奇女子,片刻之后便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脸上的柔意已经消失了:“不要以为华夏地大物博、玄门人数众多便妄自尊大。那些宝物的遗失已经不可辩驳地证明了很多东西。就算那些玄门重器原本出自华夏又如何?它们已经落在我们手中,你们失去了所有权、它们如今在为我们所用已经是既成事实。毫不客气地说,你们的那些宝物很好用。它们能为日本培养出一个川腾秀和和一个强大的神道门,就能为日本培养出更多的川腾秀和和神道门!道长如此罔顾事实,就不怕到时候你这种不懂变通的所谓爱国情怀更加难以承受吗?”
任夔仰首冷笑,连目光都不再屑于落在小香纳美子身上:“事实?你厚颜无耻所说的用我华夏的诸多玄门重宝培养出更多的渡劫境高手和邪狞门派的所谓事实恕我实难看出,倒是眼前的事实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小香纳美子目光含着冷意地扫过来,询问,却不肯开口。
任夔一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慢条斯理地淡淡开口,字字诛心:“我华夏的诸多玄门重宝的确培养出了一个渡劫境高手川腾秀和,整个日本玄学界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望其项背。就算是你,小香纳美子,自认天资聪颖,却也苦苦隐忍、拼命修炼二十余年依旧无法战胜他!否则,又何必安排川腾千岗将祸水引向华夏,借刀杀人?可是事实如此鲜明地摆在眼前:就是这样你们视作无法战胜的神一样的川腾秀和,却是普一见面便一而再地折损在我华夏年轻一代弟子手中!所以……”
任夔语声微顿,再开口时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笑:“香夫人,别装了!川腾秀和只有一个,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你的伪装骗过!作为一个资深的强盗,你们并没有改变本性,却忽然要把宝物双手奉还,除了是看中了华夏更珍贵的玄门传承,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解释!”
小香纳美子的视线猛地一抬,震惊而又深深忌惮地看向任夔。眼前风姿卓然的道士她这辈子绝对是第一次打交道,可是她甚至都还没有机会提出自己的交换条件,仅仅是抛出诱饵而已,他竟像是能瞬间刺破她的伪装一样,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所求所想!
没错,她是想要用100件华夏重宝这样的大手笔来一下子镇住对方,换取华夏玄门同意双方相互敞开玄门交流,并且提供几种她已经看中的完整的华夏玄门传承。因为她通过这二十多年的隐忍和修炼,深深地体悟到了一个问题:华夏的法器是需要华夏的本门传承才能够发挥出真正的效力的。越是珍贵的玄门至宝越是这样。
无论日本玄门愿不愿意承认,她在这二十多年的研究中早已明白:日本玄门在岛国弹丸之地,能够体悟到的天地至理太过有限,千百年来已经渐渐走向了末路,快要找不到接下来要前进的方向了!
她也是个骨子里以自己本民族为傲的人,也不想承认日本玄门的核心要义很可能来自于古老的华夏。可是当她和儿子终于取代仇人站在了日本玄门的顶端,前路如何走下去的问题却责无旁贷地落在了他们的肩上。
她不得不正视事实,正视日本玄门法术似是而非相似于华夏玄门的特点,正视日本玄门渐渐偏离了正规所以走向穷途末路的现状,正视即使父辈们感觉到危机,抢来了华夏的诸多玄门重宝,但器物是死的,依旧不能从根本上挽救危局的可悲。
要挽救日本玄学界,必须得到正宗华夏传承!只要能够得到正宗华夏传承,凭她和儿子的聪明,必定能够将之与日本玄门本身的成就结合起来,补足根子上的缺失,让日本玄门绽放出耀目世界的光辉来!
宝器,说到底不过是一堆物件,只有人,只有实力,才是真正的最终凭仗!只要整个日本玄门最终强大起来,天下间任我纵横,这点东西又算什么?因此,比起正宗传承之于日本玄门的重要性,100件所谓玄门重宝,也不过轻如鸿毛!
可是她还没开口,就被任夔给道破了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