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看不下去了,他四下环顾了一下,这片土坡地势比较平缓,路边长着高高低低的杂草,往下是个山窝窝,坡度不大不小。
林瑾瑜低声对拉龙道:“你拿着东西躲到那边土坡下面去,”他说:“藏好了,无论如何别上路上来。”
“瑾瑜哥,”拉龙说:“你要干嘛?”
“你别管,”林瑾瑜说:“拿着东西,藏好就行了,别让那高什么武看见你。”
拉龙是个不太有主见的人,他内向、腼腆,不太说话,也没什么主意。
林瑾瑜把他推到路边陡坡下一丛斜伸出的灌木后面,反复警告他不要冒头之后,站了起来,从路边挑了块趁手的石头,顺着路,笔直朝高武几人走去。
高武那边加上他自己一共四个人,还在骂骂咧咧,踢人踢得黄土满天飞,没人注意身后的动静。
林瑾瑜拿着石头,笔直走到最后那个人身后,对着人家头颈部就是一下子。
这是非常危险的动作,头部是人身上最脆弱也最重要的部位之一,任何钝器击打都可能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处在天不怕地不怕,不计后果任性妄为的时候,林瑾瑜一时热血上涌,没想那么多。万幸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虚,力没用实,那一下与其说是砸,不如说是擦,粗糙的石面磨掉皮肉,在那人耳后擦出厘米宽的一道血痕。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那少年痛得叫了一声,条件反射摸自己耳朵下面,摸到一抹血。
瞬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林瑾瑜,高武阴沉的双眼死盯着他,嘴里骂道:“妈卖批,我日你妈又是你。”
那个被他刮出一把血的小弟看着他,怒道:“老子鈤你妈啦麻批!”
都是非常难听的脏话,对他们来说粗鲁的言语已经成了他们生命里的一部分,高武在学会说话的同时学会了骂人。
“哈麻批,你自己找死是不是?”高武道:“干他狗日的。”
一时间四个人拎起拳头,眼看着都要往上冲。
林瑾瑜举起那块带血的石头,指着他们,吼:“册那(类似他妈的),小仲生!(小畜生)侬伐过来啊!萨宁来萨宁西!(谁来谁死)”
他调整自己的身体,始终保持正面对着那伙人,但凡见谁有意向上前的,就佯装要把那块十分具有威慑力的石头迎面扔出去……当你不正面处在那个情境里时,很难体会到一块石头的威慑力究竟有多大,那是一种本能的对于危险的感知,你清楚地知道那么大一块石头一旦投掷到你脑门上将会对你造成巨大的伤害,那种恐惧感使你不由自主地退缩。
四个人都等着别人先冲上去,一时间反而没有人动。
林瑾瑜就接着这股你推我让的空隙,一步步往后退,退出去几米,高武率先反应过来了,骂道:“我日!愣个屁!上啊!”说完率先冲了上去。
一旦有人带头冲,这个脆弱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其他小弟冲破了恐惧屏障,跟着高武一起扑上来。
林瑾瑜也知道这点小把戏吓不住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高武迈步冲的那一瞬间,他把石头对着高武面门就是一抛,回身撒丫子就往山脚方向跑。
一场惊魂夺命大逃亡就此展开,林瑾瑜爬山路不太行,跑下坡倒是溜得飞快,他顺着路不要命一样往下跑,高武四个就在后面追。
肾上腺飙升之下林瑾瑜跑得飞起,高武几个短时间还真追不上。
“我操你妈。”高武骂了一句,打了个呼哨,跑在最外边的那个小弟立刻领会了意思,没再沿路追,而是一呲溜从路边的缓坡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