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雪屏人在矿山那里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听佣人说三小姐在招待宋玉章便轻皱了皱眉,“让他去伯年那等我。”
聂伯年的院子装饰得很美,宋玉章独立在门口,仰望着廊檐下的瓦片,入秋了,傍晚便蒙蒙地似乎要起雾。
聂雪屏在弯折的回廊上远远便看见了宋玉章修长挺拔的身影,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宋玉章像是有感应似的,远远的,也已经扭过脸看向了聂雪屏的方向。
隔得远,聂雪屏未看清他面上的表情,但他猜宋玉章应当是笑了,走近了,果然看到宋玉章脸上正挂着淡淡的微笑。
“聂先生,伯年怎么又病了?”宋玉章先问道。
“天气转凉,他肺上又有些不舒服,昨天咳了一天。”
聂雪屏面上是没有掩饰的淡淡忧虑,宋玉章道:“聂先生别太担心,伯年的身体还是不错的。”
聂雪屏点了点头,“你来看伯年?”
宋玉章对聂青云是这样说的,对聂雪屏却是笑了笑,“不是。”
不是以后,他也不说了,只目光看着聂雪屏观察了聂雪屏的脸色,聂雪屏自然是面不改色——他把脸转向了院子,“石榴都挂果了。”
宋玉章也看向了院子,“我去哪都能闻到桂花香,这里却是石榴香,可真是特别。”
两人又是一阵悄无声息,宋玉章低垂下眼发觉聂雪屏的衣袖上沾了灰,他伸手想去拍掉,手伸过去,便被敏捷地抓住了,动作太快了,快得似是完全出自本能。
聂雪屏的手很热,抓了一下宋玉章的手腕,又立刻放开了,他低头也注意到了衣袖上的灰尘,轻拍了两下,道:“刚从矿山回来,沾上了些灰,失礼了。”
宋玉章把手背到身后,“聂先生这算什么失礼呢?你只是急着待客罢了。”
聂雪屏拍衣袖的手频率渐低,慢慢停了之后,他视线上移地看向了宋玉章。
宋玉章正是大胆试探的时候,被聂雪屏那温和的目光注视后,觉得自己的意图仿佛是被对方看穿了,然而聂雪屏的目光就只是柔和,没有丝毫要同他较量的意思,宋玉章甚至感觉到了宽容,仿佛宋玉章这试探是小孩子开玩笑,而聂雪屏也只是一笑置之。
小孩子开玩笑时,若是碰上这样的目光便要自觉地感到羞愧了,然而宋玉章并不是小孩子,目光笑微微地亦注视着聂雪屏,试探的意味依旧很浓厚。
聂雪屏也未移开眼,他只是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宋玉章。
那点朦胧,那些月色,重又回笼到了两人眼中,那一夜一碰即分,没有明说的情愫隐隐绰绰地随着草木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
廊檐上雾结成水,水凝成霜,霜滚成珠,顺着瓦片“滴答”一声落下。
聂雪屏俯身靠来时,眼睛一直看着宋玉章,眼神之中并无压迫,只是单纯地看着宋玉章,瞳仁里一点温和的光芒,宋玉章心中不断踌躇犹豫,然而他终究也还是没有躲开。
聂雪屏的嘴唇同他的人一样,令人感觉很温和,只是轻柔地贴在宋玉章的嘴唇上,宋玉章依旧是未觉察出反感,两人都未曾闭上双眼,相对的靠得那样近的看着,眼中就没有别的了。
只是这样近,近得便让人有些受不了……聂雪屏的眼睛就那样盯着他,一错不错的……宋玉章垂下了长曲的睫毛,将聂雪屏的视线隔绝在外。
这样的亲吻,宋玉章毕生都没有经历过,不,这根本都不能算是亲吻,这只是触碰。
所以,聂雪屏……真的是喜欢他么?
宋玉章心头一动,嘴唇上下微微拢了,唇珠便嵌在了聂雪屏的唇上吮了吮。
那柔软的触感与聂雪屏素日持重沉稳的性子尤其的反差,宋玉章嘴唇又是上下一合,张合之间,聂雪屏的嘴唇也终于回应般地含住了他。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都变得很顺理成章。
嘴唇与嘴唇之间的碾磨逐渐加深了力道,试探着带出了一点湿润,由浅至深,渐渐地互相打开了,然而微一纠缠,便又悄然后退,却又舍不得彻底分开,又吸引般地相互靠近。
渐渐的,宋玉章忘了他吻的到底是谁,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嘴唇之间亲得湿漉漉的,些许吞咽之声充斥着他的耳畔,他有些忘乎所以,手掌抬上按了聂雪屏的肩膀,随即便感到聂雪屏的手嵌入了他的头发,他微微睁开眼,聂雪屏同样也微微睁了眼看他,四目相对之间,一闪而过的火花,什么也没说,目光闪避后,嘴唇却是再次自发地贴在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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