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弟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小易的雷心痧要是轰在人群里,猝不及防之下祁连弟子肯定伤亡惨重,不过要真是那样的话,祁连宗肯定会暴起拼命。
小易当时就没想那么多,一看温乐阳没死,满满一副小心思里的悲痛立刻变成了欢喜雀跃,随后看到天上的剑阵虎视眈眈不怀好意,一个大喇叭就打上去了。她那一枪是躲在不说不做等人身后开地,到现在为止对方根本不知道惊雷打哪来。
温不做双手背后,挺起胸膛,语气里同时充斥着不屑与威严,目光却淡淡的平和,甚至在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祁连仙宗?有点意思!”
八个字分成两句,好像是赞扬,更像自言自语。
侏儒老道目光毫无来由的盯住了老实孩子骆旺根:“刚才传音的是哪位,还请现身相见。”
温不做突然笑了,像个神经病似的,笑得很突兀,笑得自己很陶醉:“谁说都是一样的,只看你想不想进石林了。”
小易笑眼忒忒走到大伙身旁,横了温不做一眼,从神态、表情、语气,温不做都在学苌狸师祖。
苌狸是猫妖,天下虽大但是能装进心眼的,除了拓斜之外,只有她自己的那一点快活,永远透着的一股只顾着自己开心好玩的神态,不管对面是天王老子还是十殿阎罗,都不能耽误她自己哄自己高兴。
这种神态,放在别人眼中,就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骄傲。温不做虽然不能学个十足十,但是现在大模样已经有了。美中不足的是,一样的笑容,挂在苌狸的脸上很惊艳,挂在温不做脸上很惊人。
小易就站在他们身旁手脚麻利的装填大喇叭。
任凭温不做怎么变换表情,侏儒老道始终就不瞅他,目光一直牢牢的压住骆旺根:“没有诸位,祁连弟子以剑破法也未必做不到。”
温不做挑了挑眉毛,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该嘲笑的时候,他反而收起了笑容,只在唇角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纹。
老实孩子骆旺根突然开口接过了话:“护住石林的不是法,是失传了七千年的水黄莲。天下巫蛊七百六四门,排行第七!”说着,自信的笑了,伸手指了指刚才死在石林上,现在已经变成一滩软肉的道士尸体:“尸濯纹水,清苦黄莲!道长要是不信,去摸摸尸体,看看是不是会抹上一手清水,在把清水放进嘴里,尝尝苦不苦吧!”
这番话本来应该小蚩毛纠说,但是骆旺根生怕他年龄小,一个应答不慎就会引来灭顶之灾,直接开口接过了话题。温不做站在原地不动,心里对骆旺根大大的赞扬了一声:老实孩子会骗人!
没人知道巫蛊到底是怎么回事,排行典故随他信口去说,第七比着第一要逼真的多了。
骆旺根一开口,侏儒老道晶亮的目光如电斗转,一下子盯住了三寸丁温不说:“当真?”
骆旺根心里挺郁闷,自己说的头头是道,人家却转开了目光。
温不做却大概弄明白了,侏儒老道应该是个斜视。
骆旺根不理侏儒老道的问题,径自向下说:“论威力水黄莲当能排进三甲,但因为收放不易,所以最后在骆天神排名的天下巫蛊中,列为第七。祁连剑阵能攻破禁制不假,但是最后也就落得个玉石俱焚吧。”
温不做心里无奈地撇了撇嘴,骆旺根纠前面说的挺好,可是后面这一描,听在老江湖的耳朵里,就有些着落痕迹了。
侏儒老道没问骆天神是哪位神仙,还是看着三寸丁温不说,语气间已经多了一丝轻蔑:“玉石俱焚?怎么说?”
好在骆旺根聪明,耸了耸肩膀满脸不耐烦:“我又没见过,怎么会知道,书上怎么写的我就怎么说。”
侏儒老道除了说话不瞅正主之外,神态自始至终都沉稳笃定,没再追究玉石俱焚,而是直接问:“你能破掉石林禁制?”
一个刚刚试探尸体的祁连弟子走到侏儒老道跟前,手里握着一根古香古色的木枝,木枝上凝结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他刚才拿这个去捅尸体来着。
这个祁连弟子的表情有点古怪,生怕师尊让他把木枝放进嘴里尝一尝,苦不苦。
骆旺根纠突然迈开大步走到了侏儒老道跟前,伸手在那根木枝上一蘸,抹下了一滴清水放进了自己嘴里,随后对着老道说了声:“苦!”
侏儒老道难得之极的换了一个表情,眯起眼睛盯住骆旺根身旁那个举着木枝的祁连弟子:“你们要是能破掉禁制,老道保你们平安离开销金窝!”
那个祁连弟子一脸坦然,知道师父不是跟他说话。
不料骆旺根也笑了一下,甩下了句:“跟我说没用,我说了也不算!”扭头走回了不说不做身边。
温不做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好像不划算似的摇摇头:“那你们忙吧,继续让那个东西去砸石林,我们不着急,等你们砸不开的时候再说。”说着抬手指了指天,这才想起来天上的剑阵已经让小易给轰跑了,裂开嘴巴笑了,也看不出是不好意思,还是真替自己觉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