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用勺搅着碗里的甜粥,低垂头丧气道:&ldo;因往日课业不精,监丞已将我姓名登记于集衍册上,若此次季考不过,只怕是再不得在此地进学。&rdo;
说着嗓音竟含了些许哽咽,他的勤奋刻苦众所周知,国子监还真无几人能胜他,却偏逢考必败,这就是命吧!
一众皆沉默下来,心有戚戚焉。
邬勇忽而神神秘秘的,悄悄展开衣袖给王桂看:&ldo;你瞧这是什么?&rdo;
舜钰好奇望去,一时瞠目,袖里密密麻麻写满,细看皆是四书五经中精华句,邬勇又从腰间带里取出叠成条缝儿的小抄,摊开竟也全是字哩。
第玖玖章季考事
欧阳斌皱起眉宇,质问邬勇:&ldo;这可不是你惯常的笔迹!说,请得何方高人助你?&rdo;
&ldo;助我?&rdo;邬勇哼唧两声,龇牙咧嘴道:&ldo;熊芳那监生心黑,整整敲去我一两银子,才勉强肯帮我这一回。&rdo;
舜钰忽记起上大课时,被祭酒点名而才华横绽,名唤熊芳的监生,再观那字,书得馆阁体,写得细小紧凑,却清晰可辨,用得是极细的鼠毫,能以此笔写者,亦是数年苦练。
杨笠一脸儿不赞同:&ldo;你可要注意,此次监考教官听闻不少,若被逮到,轻判挞责十下,重则充军充吏、或发遣安置,又何必冒此之大不韪。&rdo;
欧阳斌亦附和:&ldo;你是不晓得,三年前季考并不设在灵台答题,而是在堂内通考,免受如今风吹日晒之苦,只因有个叫杜逢章的监生,将蜡烛底部挖空,塞入纸条再用蜡油封平,被那时还任博士的吴溥逮个正着,当即驱出国子监,后遣撵烟障之地受苦。&rdo;
傅衡恰端着滚粥落座,听到此笑道:&ldo;听闻过,那杜逢章是前掌馔杜严的兄弟。&rdo;
舜钰心中暗惊,方才知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事儿,也就脑中一瞬而过,并不多想。
邬勇满脸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事至此,已无回头路。
他侧头朝舜钰警言:&ldo;凤九,那日我去寻熊芳时,瞧到高丽人崔忠献也在哩,你正气,他却未必见得。&rdo;
舜钰听得将信将疑,待要细问,却听晨钟缓缓敲起,众人面色瞬间紧崩起来,三下五除二喝下碗粥,拎背起文物匣子,直朝灵台而去。
……
灵台处已有监生落座,舜钰听有人唤她过去,顺音望,是崔忠献。
他正悠闲坐于彝伦堂前西侧,一株两干古槐下,手持玉骨雕花扇柄,指指身畔一处空座,颇真诚地相邀:&ldo;此槐名为吉祥槐,可喜。你我不妨同坐此树下,并肩比拼,若你心中觉我嗝应,亦不勉强……&rdo;
话音未落,已眼睁睁见舜钰落坐,利索地摆放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