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风在梦里被秦之雏骂得狗血淋头之时,被西园军护送撤退至河东郡的凌天震也彻底苏醒了过来。
河东郡襄陵城内,最中央的一个世家院落已经变成了凌天震的临时落脚点。
华丽的巨大房间内原本陈设着各种皇家御用之物,然而此时这些珍贵的器皿却被人摔得粉碎。
身形枯槁的凌天震满脸阴沉地坐在床榻上,在他面前是满脸鲜血,跪在地上的景东。
不知过了多久,凌天震叹气道:“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军权是武人的立足之本。
因为你的命令,朕保住了十万西园军,虽然他们现在与朕一样,受到红石的反噬虚弱无比,但是只要静养月余,便可恢复战力。”
“奴婢遵命。”
凌天震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对了,朕昏迷后,真的如同情报所说,那秦风真的只出动了一万骑兵,就击杀了两只狼妖?”
“是的,根据探子回报,那支部曲打着秦字旗。”景东回答道。
凌天震冷哼道:“哼!看来秦之雏给那小兔崽子还留下不少底牌啊。
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再放任幽州继续发展下去了。
刘家不是一直觉得朕即位后亏待他们吗?
那朕就把幽州给他们!
给朕拟旨,幽王年少,封为幽州牧,‘辅佐’幽王处理幽州军政。
至于他们刘家派谁过去,让他们自己填。
刘家不是自诩千年世家么,那就让朕看看他们如何吞并幽州,底蕴是不是和他们吹嘘的一样深厚!”
“那秦风会不会……”景东担忧道。
凌天震随即轻笑道:“幽州名义上可还是大周的领土,幽王的封国……可不在幽州。
他秦风对刘家派去的人下手更好,秦家当年夺取的天下,可是刘家的天下。
他若是真的动手了,那大乾的那些遗老遗少可就真的有理由和秦家不死不休了。”
“陛下英明!”景东适时地拍了一下马屁。
又是一阵沉默,凌天震看着景东的眼神极其复杂,其中夹杂着痛苦和不舍。
而景东也只是平淡地跪在凌天震的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晌后,凌天震放弃了挣扎,似乎下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看着面无表情的景东,凌天震叹气道:“景东,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景东神色淡然地回答道:“过了这个月,整整二十一年。”
凌天震露出了回忆的神色:“二十一年前,我在长安街头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差点被饿死的流民。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从我的侍从,成了我的侍卫统领。
又从侍卫统领成了我的亲卫统领,在边疆为了救我,把我藏在柴草堆里,被胡人百般折磨,最后拖着残躯,把我送回军营,自己则伤势过重昏迷了七天七夜。
从那时候起,我就把你当成自家兄弟,以后进我凌家宗庙,受凌家香火供奉!”
景东闻言,也露出了回忆的神色:“那时候的陛下,不也没放弃奴婢么,天材地宝死命往奴婢身上用,这才保住了奴婢一命。”
昏暗的房间再次沉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凌天震闭上了双眼,沙哑地对着景东说道:“让赵忠过来吧……”
景东闻言,似乎早有准备,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是陛下!请陛下千万保重龙体,何家进贡的红石……陛下以后还是少碰为好。”
景东说完后,便离开了房间,而凌天震原本枯槁的身形更加的佝偻。
半个时辰后,原本的小黄门,现在的上军校尉蹇硕突然满脸泪痕地来到凌天震的门外汇报道:“陛下!就在刚才,景东大人与西园军的各校尉起冲突,景东大人……当着所有将士的面……自戕了!”
面对这种结局,房间内的凌天震只能无奈地说道:“知道了……”
他没有办法追究袁绍等人,西园军败得太惨了,总得有人背负这个责任。
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会被钉死在史书上,这是凌天震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