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皱眉说。
顾和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感叹道:“周哥儿,小西回来小半年了吧,说实在,你的心思和打算,我没看明白。”
周启深埋头吃饭,牙齿咀嚼饭粒的声音,不说话。
“我觉得小西还是关心你的,但你也没拿出个态度。小西对你的关心,咱们也估摸不准是哪个份上的,我劝你也别太自信,没准她就是善心,对谁都好,顾着你老丈人对你还算喜欢,没想把关系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人家就把你当个朋友,我看她对她那个小红毛闺蜜也挺好的。你个前夫算什么,把你降级成男闺蜜?也不是不可能。”
顾和平说话又直接又歹毒,分析起来煞有其事。
老程听笑了,朝周启深挑了挑眼,“扎心么?”
周启深放下筷子,饭盒搁桌上,不吃了。
“你要还想跟她复婚,就拿出个明白态度。要是没这打算,就当我没说。”
顾和平靠着门板,还挺回味的,“当年你追人的盛况,历历在目,现在怎么了,萎了?”
周启深不计较他的贫嘴,人挺颓地坐那,两手臂搭在膝盖,肩胛骨与颈线成一条好看的弧。他说:“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
三人安静。
周启深抬起手,掌心盖在眼睛上,呼吸深沉了些。
顾和平摇摇头,一阵叹息,“当初那事儿,你也只是失手,小赵是个明白人,这些年应该能想通的。”
周启深就更自责了。
老程说,“小西条件不差,父亲大学教授,家里就她一个,她也不缺钱花。这么漂亮的姑娘,真不愁没人追。换作别的男人,那应该大部分比不上你。但现在可是孟惟悉,一家独大,再过几年,孟家一定是他做主。他铁了心地要追人,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他俩是谈过的,是有过感情的。你再不拿主意,以后想要媳妇儿可都要不到了啊。”
周启深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一声不吭。
顾和平踢了踢他脚尖,“追不追啊哥们儿,一句话。”
半句话也没等到,周启深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你姐姐是不是还在巴黎?”
“啊?啊。对,过几天就回了。”
“请她帮个忙。”
“嗯?”
“帮我带几只包回国。”
顾和平靠了一声,“你心真大!”
于是一周后,赵西音训练完回家,就看见赵文春对着占了半间客厅的各种包包发懵。赵西音以为自己回错了家,“这,这是怎么了?”
赵文春也纳闷呢:“快递给我打电话,送上来的,还以为是你网购的东西呢。”
□□只包装袋,爱马仕的最多。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周启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赵叔,朋友从国外带的,我一男人也用不上,麻烦您给小西吧。”
真是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赵文春不明缘由,但赵西音是懂的。周启深打完电话,又给她发了条微信,“以后告诉你妈妈,你什么都不缺,不劳她操心。”
说起来,周启深对女人好的方式一直都这么简单直接。还在一起时,赵西音的衣柜从来不少衣服,周启深在几家品牌店都有交待,每每上新,都送一份去家里。他是开明的,虽有大丈夫的匪气,但从不迂腐。舒适的,气质的,性感的,都希望赵西音多穿穿。
有次,与周启深关系匪浅的一位乙方老总,他夫人送了一套自创品牌的新款给赵西音,那是真真儿的婀娜妖娆,胸前与后背都是蕾丝深v,长度至肚脐下。赵西音拎着衣服问周启深,“周哥儿,我穿这个出门你真不介意?”
周启深看了很久,看得眼神一会儿升温一会儿降温。最后答:“随你。”
语气云淡风轻,深明大义,其实心里的不快早已发酸发酵。赵西音太懂他了,当天晚上故意穿着,倚在门口冲他挥手,“周哥儿,拜拜啦。”
二十三岁的女孩儿鲜艳美好,一颦一笑能乱他七情六欲。
周启深认了怂,上去就把她一顿亲,说:“去他的‘随你’!”
赵西音再没机会把那件衣服穿出门,因为当晚就被周启深给撕成了碎片儿。
柴米油盐是生活,娇嗔痴怨也是生活。
赵西音每每回忆过去,都是有内容填充的。不管之后两人决裂得多难看、难堪,不可否认,周启深那几年,是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与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