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车马在城门处接应,晏林军周全地将段景忱护送回城,由大内禁军接驾回宫。
“属下恭迎皇上。”
跪地之人身着金银鱼鳞甲,正是新提拔上任的禁军总督,谢慈。
此人少年老成,生得是一副天真风流的模样,行事却果决狠辣,论胆魄,比死在小棠手里的前总督何暮川,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请上马车。”谢慈起身道。
“嗯。”
段景忱带着小棠往马车的方向走,与谢慈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棠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投射过来。
他侧首,对上了谢慈的双目。
与朝中其他官员不同,这位谢总督,对他这个蛊惑君心的妖孽似乎并无敌意,微微颔首,朝他恭敬行了一礼。
小棠浅笑无痕,快速走过,未有多余回应。
上了马车,才隔着车窗仔细打量外头的陌生面孔,好奇询问:“年纪轻轻竟得皇上如此重用,这人什么来头?”
段景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谢慈”?
说起来,他也并未有什么了不得的来头,彼时东宫一战,幸存的禁军都知段景忱这皇帝是如何夺位的,不少人心中不服,尤其何暮川的旧部,更是暗中与皇权相抗,不愿认他这位新君主。
段景忱即位后将禁军彻底清洗了一番,谢慈便是在那时的混乱事态中崭露头角的,奉段景忱之命,设计诛杀了禁军首领数十人,而后便受段景忱破格提携,成了新一任禁军总督。
“想必是有雷霆手腕,才能入皇上的眼。”小棠谈笑猜测道:“他帮皇上清理了不少障碍吧?”
“事情总要有人做。”段景忱平静回答。
一国之君坐在龙椅上,要对天下人施恩,不能滥杀无辜,更不能愧对忠良。
可忠良是忠良,若不肯唯皇命是从,倒不如奸佞有用。
没用的废棋要淘汰,挡路的木石要清理,谢慈初生牛犊,一身孤胆,能把事情办得漂亮,不过想要加官进爵而已,段景忱有何不用之理?
“看来,新铸的刀,皇上用起来还挺顺手的。”
酸溜溜的语气。
段景忱眼底浮上几分轻佻,“怎么,你是杀人还没杀够?”
扫清障碍的活儿从前是他替段景忱做,如今有了新人代劳,愈发显得他没有用处了。
小棠歪着身子往马车里一靠,“哎呀,我得好好想想,往后还有什么地方是我能效劳的,若是成了个无用之人,哪还有颜面赖在皇上身旁啊……”
马车外,程鸢带着晏林军立在原处,没有离开,满面的阴沉愈发浓重。
“禁军会将皇上安全接回宫,程参将不必担心,请回吧。”谢慈与程鸢说话的态度很是强硬,若非领会皇上心意,他不会对晏林军这么不客气。
程鸢道:“今夜让皇上回宫,我已是违背了军令,若不亲自护送皇上入宫门,我无法向陆将军交差。”
谢慈闻言,冷冷扯了下嘴角,“有禁军护着,皇上的安危无需晏林军担心了,程参将还是回去想想该如何自证清白,以免寒了皇上的心。”
晏林军私通太子余孽,将刺客放入神兵营,即便事实真如猜测,这话也不能明面讲出来,当初段景忱力排众议重振晏林军,朝中不少保守派官员是反对的,而今若是晏林军里真出了奸细,打的是段景忱这个皇帝的脸,乱的是整个朝廷的心。
程鸢目不斜视,“无需自证,皇上圣明,自会知道晏林军赤胆忠心。”
“本督可没有非议整个晏林军。”谢慈狭长的双眼在月色的下邪魅不已,深深地盯着程鸢,似是要将她的祸心看穿。
程鸢不闪不躲,坦荡迎着他目光,听得出他话里指的是自己,却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片刻后,不再勉强跟随,对谢慈道:“有劳谢总督,护送皇上回宫。”说完,她调转马头,带着手下人走了。
棠潇、谢慈,一个一个来试探她,代表的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因着什么不信任她,她不懂,被无端怀疑的愤怒像刺一样扎在心口,让她呼吸不畅。
她身形匿于夜色间,赶路时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