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连在宋家,把宋家锅底最后的那点饭和汤水都包圆了,一点都不拘束,把宋张氏看得喜逐颜开,觉得他们肯定跟自家儿郎是莫逆之交,看看,他们连吃饭的胃口都是一样的。
&ldo;你娘手艺着实不错,跟我娘不一样,我娘上次说要给我爷做个饭表表孝心,蒸出来的馒头差点把我爷的牙给嗑了……&rdo;越连吃了顿饱,毫不留情地把他亲娘的底捅给了好友。
越连也就是外表看着粗武,但打仗的岂真是那等粗心之人?他心细如发,从不跟宋鸿烽说家中的事,宋鸿烽还是头一次听他提及家中之人,他还诧异了一下,顿了一下才接话道:&ldo;我家就两个老仆,我娘就带着我家老婶一直给我们家几个人做饭,做多了,就练出来了。&rdo;
&ldo;着实不错,那帖子何时下?&rdo;越连看向他,跟他定日子,&ldo;我后天要回一趟家住几天,我爷身子不好,我得回去看看,大约四五天就回,可能把日子先给我一说?我提前知晓,也好备份薄礼,感谢一下伯母今日的款待。&rdo;
这是说他想来,不想错过了?
&ldo;我会跟我爹商量一下,尽量把日子挪到你回来之后,你要是回来了,着下仆跟我说一声。&rdo;宋鸿烽点头道。
&ldo;好兄弟!&rdo;越连就是喜欢宋鸿烽这爽快性子,他大拍了宋鸿烽的肩膀一下,道,&ldo;让伯娘多给我准备几只今日桌上的那种烧鸡,我当天要带我的两个长随过来,他们身手好得很,跟我爹守过边疆,手上是见过血的,跟你见过的那些官兵很不一样,到时候让他们跟你练两手。&rdo;
宋鸿烽一听,点头就道:&ldo;管够。&rdo;
&ldo;啧,不错。&rdo;烧鸡的味还在牙齿当中,越连搭着他的肩就是一笑,昂首阔步,打了个满是肉味的饱嗝。
另一头,家中是普通百姓的甘常随同常晓铮,郑小虎,宋三郎三个人一道走着,他性子有些胆小,在书院常被人欺负捉弄,他是跟宋四郎宋兴祖玩得好,跟三郎也熟悉,但他有些怕三郎,更怕郑小虎这些名门公子,饭间他一直连话都不敢怎么说,大部份的菜都是四郎夹到他碗里给他的,这厢他见四郎在后头跟书童们说话,就停下步子等了一会,等着四郎上前来。
&ldo;小常。&rdo;四郎听够了想听的,高高兴兴蹦蹦跳跳过来了。
&ldo;诶。&rdo;甘常应了一声,他性子害羞,就是想夸道给他添了两碗饭的宋母,话也说不出口,走了好几步挠了半天头才跟四郎道了一句:&ldo;你娘真好。&rdo;
宋四郎当下又笑开了,跟甘常乐滋滋地道:&ldo;是的,我娘最好了。&rdo;
他就喜欢有人夸他娘,他娘最好。
他是丝毫不懂得害羞的,跟三郎走在一块的郑小虎在前头听着,跟三郎失笑道:&ldo;你要是有四郎一半开朗,我连你叫你三个月的兴盛兄。&rdo;
三郎冷笑,瞥了他一眼。
常晓铮跟原来的三郎是一样的性子,是个长袖善舞之人。三郎进了书院就与他交好,只是后来三郎变得凶狠好斗,俩人不一样了,结交的朋友也不同了,他跟三郎也有好久没有好好聊过了,他以为三郎人变了,又结交了郑小虎这等名门之后,看不起他这种母亲乃烟花之地出身被人老是嘲笑的人,也不再主动找三郎说话,遂三郎找过来说他母亲要请他的好友回家吃饭,他还吃惊不已,愣了好一会儿才应声点头。
尤其这一来,他才发现宋家几兄弟请的真的都是知己好友,不过数几人,他没想到三郎还把他当知己,这跟他以为的不一样,这一路走着他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ldo;怎么,兴盛兄这是自愧不如啊?&rdo;郑小虎跟四郎交好,那是他喜欢四郎,他妹妹一颗芳心也系在四郎身上,他身为大舅子要提前看着四郎一点,实则他跟三郎交情更好,也会跟三郎说些玩笑话。
&ldo;这不是我没应,你都叫了吗?&rdo;三郎翻了个白眼,跟身边一直不出声的常晓铮道:&ldo;我俩好久没说话了,你最近如何?&rdo;
&ldo;尚好……&rdo;
&ldo;那几个孙子这几个月还找你麻烦没有?&rdo;
常晓铮一想,还真没了,顿时,他眼睛微张,看向三郎:&ldo;是你……&rdo;
三郎点头,&ldo;没找就好。&rdo;
再敢找他兄弟麻烦,就莫怪他把他们的丑事宣扬出去被书院赶出门去不可。
常晓铮一听,心中情绪更是翻滚不已。
罢,是他错了,是他把兴盛想岔了。
傍晚等宋家几兄弟回来,几兄弟跟宋韧说起今日的事来兴奋不已,宋小五在一边旁听没有插嘴,要睡不睡地半躺在椅子里打盹,秦公听着却是欣慰不已,弟子来了,有个家撑着就是不一样。
这交情,哪能是嘴上光说说就能说出来的,还不是得吃,还不是得喝,秦公不清高,他知道按他的那一套来,徒孙们最后也只能落一个和他一样的结果,就是学有所成,末了也唯有教人念书这一途,可这不是这几个孩子想要的。
五月底这一天,鸣鼎书院沐休,宋家一家天不亮就起了,今日他家请家,宋张氏半夜就睡不着了,若不是宋韧按着,他娘子能半夜就爬起来带着儿郎们杀鸡。
宋家这次准备了十只鸡,这天气热了,鸡隔夜就不新鲜了,要现杀才好吃,遂得早起把鸡先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