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笑了一下,说:“没走错就好。”接着跟那个男孩小声交代了很多事情,男孩只乖巧点头,没怎么吭声。
后来大家都是自顾自地练功,直到陈老师来了,让大家找好把杆的位置进行集中练习。当时苏清眉和那男孩都不约而同往中把的位置走过去,很明显两个人都想在中把。
谁都知道,进行把杆训练的时候,正对着老师的把杆位置是学习的最好视角,而且老师也喜欢把最优秀的学生放到中把。
大家都选好了自己的位置,现在只剩最角落的把杆有位置了。可是苏清眉和男孩的手都触上了把杆,谁退让就得去最角落的地方了。
教室里所有孩子的目光都齐刷刷压过来,空气寂静得可怕。
苏清眉保持着抬头挺胸的姿态,若无其事地扶着把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男孩似乎也从全班同学自觉的退让态度感觉到了苏清眉的不同寻常,他看看四周,再看看苏清眉,然后自觉放手,主动退让。
这时候老师也发现了中把多出一个人,便指了指其他把杆的空位,提醒男孩那边有位置。
这么一看,男孩无论退让还是不退让,结果都是注定的。
他低眉顺目地离开,可是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苏清眉分明看见了他脸上有鄙视的神情一闪而过,但那也只是一瞬间,面上却还是乖巧听话的模样。
可这鄙视的神情偏偏就被苏清眉捕捉到了。
这一眼让苏清眉觉得意难平,她远远瞥他一眼,看他跟个瘦猴似的,心想这种人还好意思和她抢位置?
后来老师点名的时候,她知道了他叫做奚沐旸。
上课之后,陈老师给大家讲解动作要求,她让苏清眉做动作,然后指着她的肢体给大家说清楚动作发力点,哪块肌肉使力等等。说完动作,陈老师示意苏清眉放松身体,她一边交代大家开始练习,一边往后退,结果一不小心踩着了地上的鼓棒,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这个场面略显尴尬,孩子们都没吭声,甚至有个别调皮的学生在憋笑,但是只有一个男孩立马一脸关切地问候了一声:“老师,您没事吧?”
问候老师的男孩就是这个新来同学——奚沐旸。
陈老师摆摆手,说没事儿,然后吩咐孩子们继续练习。
下课之后,苏清眉坐在门边的柜子旁解足尖鞋的系带,却无意听见门口有位妇女在和陈老师聊天。
“陈老师,您看我家奚沐旸怎么样?适合走舞蹈专业这条路吗?”
“他的舞感和协调性都蛮好的,外形条件问题也不大,就是个子不算高,还有就是基本功不算扎实,很多东西也学得不是很正。”陈老师客观回答道。
妇女的口气有些着急了,“他是个子不算高,不过之前在县城学的时候已经测过上半身和腿的长度了,还有那个手臂长度什么的。他之前的老师说他的身体比例是达标的,身高这方面……我们也带他去医院测过骨龄,说是以后可以长到1米84上下。”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之前一直在县城的业余机构学,老师可能也没大城市的专业……他从小就喜欢跳舞,读幼儿园的时候他都趴在舞蹈房门口看人家跳舞。我一直也很支持他走艺术的路……唉,我家奚沐旸就交给您了,陈老师,我们就是冲着您来的!请您一定对他严格要求!我也不要求他考上像a市舞院附中那种一等好的学校,能考个还不错的艺校我也很知足了。”
听到这儿,苏清眉忍不住用目光巡视奚沐旸,发现他正默默地捡起被老师随意放在地上的鼓棒,把它轻轻放在了鼓上。
上课的时候陈老师就是因为鼓棒随便放地上,才不小心踩到的。
这一瞬间,苏清眉忽然感觉到这个男孩的心思不简单。
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苏清眉才真正的开始注意奚沐旸这个男孩。
在集训班的时候,她和奚沐旸虽然是同班,但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苏清眉的性格本来就比较慢热,和好朋友以外的人都是相处得不咸不淡,这个和她从小的成长环境也有关系,因为从来都是大家想主动和她交朋友,以能和她认识为荣,所以别人不来搭理她,也不会主动去搭理别人。
在这个班里,奚沐旸就是唯一一个不主动搭理他的人。
苏清眉的身世说复杂也不复杂,主要是她妈妈在国家芭蕾舞圈子里太知名了,年轻时是国家级剧院的芭蕾舞团首席舞者。现在退居幕后,在高校做教授,会在各地艺术院校开展大师课,提高各院校的芭蕾指导水平。现在恰好赶上了互联网时代,在新兴起的自媒体推动下,一些顶尖各行各业人才暴露在大众视野中,在这种机缘下,她妈妈被大家认识,于是成为了很多芭蕾舞从业者、学习者的第一女神,甚至很多专业院校用的教材都是她妈妈年轻时做示范舞者录制的,所以只要是在芭蕾舞这个圈子的,一知道苏清眉的妈妈是谁,都要惊讶又羡慕的捂嘴巴。
当然,苏清眉自己也不负所望,有好的基因遗传,她本人的外形条件自然是没得说,漂亮,个高。加上从小就接受最专业的芭蕾舞训练,芭蕾的挺拔姿态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一种深入骨髓的东西,所以她只要走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的那一个。虽然看起来有点高冷,但是也不算难相处的类型,自己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教养特别好,连脏话都从来没说过,在大家眼中,她就像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