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回家了?”乔郁绵愣愣看着撒了一层干桂花的粥。
“没有,我说我想吃,司机刚才送过来的。”安嘉鱼说得理所当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下次,别麻烦了。”
“没事。吃完了好好睡一会儿,下午上课别走神。”安嘉鱼见他迟迟不动筷子,用勺子剜下一大块撒了甜酱油的豆腐,递到他嘴边,“张嘴啊。愣着干嘛,赶紧吃!”
乔郁绵又强调了一句:“安嘉鱼,下次不要这么麻烦了。”
而后他开始大口喝粥。
糖藕粥很甜,可安嘉鱼却有些食不知味,当他看到乔郁绵眼神中的沮丧和疲惫时。
任谁都感觉得出这个人的状态一塌糊涂,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他原本觉得乔郁绵应付得来,可没想到成绩居然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安嘉鱼绞尽脑汁想为对方做些什么,至少也要让他顺利坚持到高考,可他却发现自己不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甚至弄巧成拙让对方变得更低落。
他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眼睁睁看着乔郁绵痛苦。
最近他常常会冒出一种恐慌感,人明明就在眼前,可他就是觉得对方离他越来越远,可悲的是他根本不清楚,要从他身边抢走乔郁绵的是什么。
他们各自怀着心事,像往常一般并排躺在床上,肩膀碰着肩膀,谁都没有睡着。
“安嘉鱼。我没关系的。你不要太在意我的事好不好。”乔郁绵转过头。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的事……”他们对视的时候,安嘉鱼看出他是认真的。
他在认真地拒绝自己。
乔郁绵睡得不沉,最近连这间宿舍都不能解决他的失眠了。
安嘉鱼手机振动的一瞬间他也跟着醒过来。那人怕吵到他,蹑手蹑脚进了洗手间,反手关了门。
可寝室里太安静,所以那些模糊的对话并没有逃过乔郁绵的耳朵,不知是不是最近时常要注意着李彗纭的动静,他的听觉变得很灵敏。
安嘉鱼漫不经心地说:“爸你小声点……本科毕业再出去不是也一样嘛。”
窗外春光明媚。
可乔郁绵却好似听到一声惊雷。
他悄悄走到洗手间门前。
“也没有为什么,就是忽然不想去那么远。拉琴在哪儿不是拉啊,我还不放心你们呢……”兴许是自知理亏,安嘉鱼说得支支吾吾,“哎呀我知道,错过艺考又不是没辙了,邱老师前几天不还说眼馋吗,说这一届加一起还没我单手拉得好……不是,爸你先别生气。我就是觉得出国不是惟一的出路,而且这也只是一个提议,我就是问……喂?喂?啧……”
安嘉鱼拧动门把手的时候依旧小心翼翼没有发出声音,而后被杵在门前的乔郁绵吓得倒抽一口气:“……你,怎么起了,还不声不响的,吓死我了。”
那人露出粉饰太平的假笑,乔郁绵看了只觉得心口发冷:“你不出国了?”
“啊?”安嘉鱼一愣,“没,不一定,还在考虑。其实留在国内也不错啊,我这个成绩和专业水准还不是想去哪儿就……”
“安嘉鱼,你疯了么。”
古典乐的文化底蕴和氛围,西洋乐器的教学水准,毕业之后的职业道路,国内外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别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外走,他拿到古典乐最高学府的offer如今却要放弃?开什么玩笑。
乔郁绵忍不住笑了,他盯着安嘉鱼游移的目光:“是因为我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乔郁绵还记得安嘉鱼曾经跟他调侃自己的妈妈。他说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音乐疯子,安嘉鱼出生在一场演奏会的后台,早产半个多月。他说起安蓁投入的时候连阵痛都可以忽略时,语气又好气又好笑,且充满自豪感。
其实他跟自己的母亲一样,也是为音乐而生的人,他天生就是个演奏家。
可如今的安嘉鱼,却因为他,动了念头,想要此折断自己的翅膀。
乔郁绵夺门而出。
作者有话说:
心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