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Vicky,J。A的经纪人……还在学习中。”
女孩一上车就忙着自我介绍,乔郁绵发现趁他安顿安嘉鱼坐下的功夫,这个Vicky就神不知鬼不觉补好了唇膏,跟苏芮可用的差不多的色号,像他养的那盆日本月季“真宙”,浓浓的杏粉色。
乔郁绵点点头:“你好。我是乔郁绵。”
对方眨了眨眼,似乎在等下文,等了许久发觉他已经说完,有些尴尬地寒暄道:“木棉的棉吗?”
“绵延不绝的绵。”看到Vicky眼中巨大的好奇,他猜想安嘉鱼从未对身边的人提起过自己。
Vicky提到的J。A应该是安蓁成立的古典乐经纪公司,契机是四年前安嘉鱼再度拿奖之后,大提琴家与前公司合约到期不再续,而是冒险地选择了回国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安蓁接受采访时说,国内的古典乐行业还没有步入正轨,她希望借此机会能发现和帮助更多喜爱古典乐的年轻人,帮助这个在国内潜力巨大的行业发展。
当然,当初众说纷纭,最后落在吃瓜群众口中的结论是安蓁不满经纪公司分成,双方谈不拢才不再续约。
乔郁绵原本的打算是送安嘉鱼上车就好,可他抽不出手。安嘉鱼靠在放倒的座位里睡觉,手依旧扣在他掌中,他们的十根手指像精密的锁,紧紧卡在一起,乔郁绵又不舍得掰得太用力,毕竟这双手价值连城。
“一起送他回家吧。”Vicky打开副驾的门,将安嘉鱼身边的空位留给乔郁绵,又递给他一只解酒药,“想办法让他喝进去,不然醒了要头疼。”
原本闭着眼睛的安嘉鱼猛然坐起:“不回家……不能回……”
乔郁绵趁机扶住他后背,将拧开的小瓶子靠到他唇边:“把这个喝了。”
那人想也没想便一仰头,喝完了一整只解酒药。
“嘶……”副驾座上的女孩忽然倒抽一口冷气,盯着手机屏幕手一抖,“靠……真是……我死定了……”说完哀怨地看了一脸呆滞的醉鬼一眼,“安老师你可害死我了……你不能沾酒怎么不告诉我啊!”
而安嘉鱼此刻就只会说一句话:“不能回家。”
“知道了,不回家不回家。把你这么送回去我离被公司扫地出门也不远了……”小助理忧心忡忡从包里翻出一副蓝牙耳机。
乔郁绵觉得这些人有些小题大做,喝醉而已,既没有闯祸,又没有被媒体拍到。
司机发动了车子,他探身替安嘉鱼系好安全带的同时,公放音响里骤然传出一句责骂。
“我是不是叮嘱过你要替他挡所有的酒?你居然让他自己一个人喝醉了!你以为酒精依赖是我跟你开玩笑的是吗!你自己去查查这四个字什么意思!五年了他几乎滴酒不沾,我才把他交给你几个小时就给我闹出这种事!你自己去跟Jane交……”
声音戛然而止,全车人都愣住,司机险些忽略了红灯,急停在线前。
Vicky终于手忙脚乱断掉了无意间连上的车载蓝牙,安嘉鱼不在的日子这辆车是安蓁的专车,而在这个新司机接手之前,Vicky时常要充当安蓁的专职司机。
这段话一气呵成,虽说声音压得很低,可吐字清晰有力,咬牙切齿。这是文字难以表达的愤怒。
女孩低着头捏着手机打字回复。
不知对面又说了些什么,后视镜里,小姑娘几乎要被骂哭,嘴唇抿到发白,而乔郁绵的在意的却只是那四个字,酒精依赖。
于是他真的像语音说得那样,打开手机浏览器,查了查这四个字的意思。
安嘉鱼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车顶天窗,司机很体贴,停车避开了路灯,窗子里只有一块藏蓝色的天,挂着轮不算明亮的月。
他摸到座椅旁的按钮,将放倒的靠背调直,揉了揉眼睛。
从醉酒的状态醒来,思维有些迟钝,但头一点都不痛。太久没喝原以为醒来会很难受,安嘉鱼有些庆幸地伸展了一下双臂,却猛然发觉自己的左手里有东西。
乔郁绵实在太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听不到,安静到和这辆熄了火的车子,和车外的夜晚融为了一体。
跟梦里一样假。
安嘉鱼用力攥了攥手指,试图分辨自己究竟是不是还沉浸在醉酒中。
乔郁绵垂眸看了一眼他们扣在一起的手,缓缓抽出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