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绵轻握他的左手,那人立刻败下阵来,气呼呼地抽手,揉乱他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
“起起起,跑跑跑,现在就跑……你起来,别这么看我……服了你了……”
坚持了半个小时,安嘉鱼彻底撂挑子不干了,弯着腰,双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方气喘嘘嘘:“小乔,我们循序渐进好不好!一上来就要跑马拉松吗!”
“才五公里……你不行了?”乔郁绵看他额前的头发都湿了。
“……我行。”听他这么问,安嘉鱼咬牙直起身,抬起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虽然我很行,但是我饿了……”
倒也不必这么逞强。
的确是要循序渐进,第一天就五公里已经很不错了,乔郁绵大发慈悲地点点头:“去买早餐。”
传统早餐店菜色很朴素,他们点了简单的油条甜豆浆,外加一人一颗茶蛋。拎回家趁安嘉鱼冲澡,乔郁绵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苹果一切两半,放到剥好皮的茶叶蛋旁边。
盯着整齐的切面,他忽然有点想念那只大老鼠。
错峰出门,安嘉鱼硬是要开车说是顺带磨炼一下技术,结果一个半小时才到地方。
“你先进去。我妈发信息让我给她回电话……”那人吐吐舌头,“大概是要审我昨天住哪里了……”
乔郁绵点头,先行下车。
穿过公共区域时就隐约听到二楼的吵闹声,上了楼才发现,争吵就是从李彗纭房间门口传来的,走廊里聚起了小撮人群,交错的背影挡住了乔郁绵的视线。他快步走过去,发觉围在妈妈周围的几个人都是生面孔。
他猛然记起隔壁九十多岁的奶奶上周说是要换到了顶层更大的房间去,一室一厅,可以留宿家人,眼前这些应该就是新入住的邻居了。
李彗纭一脸烦躁地坐在轮椅中,被七八个人堵在门口,唾沫星子落到了头顶干燥的发丝上。
护工一抬头看到他像见到了救星:“你来啦!我刚刚叫护士给你打电话去了!”
那些凶神恶煞的人齐刷刷闭上了嘴巴扭头看他,不自觉为他让出了一条路,可又在发觉他是只身一人之后恢复了嚣张气焰:“你是她什么人?”
乔郁绵没有着急回答,径直走到李彗纭面前弓身替她拽了拽盖在腿上的毯子。
“她是我妈妈。请问有什么事吗?”他缓缓转身,不慌不忙问道,同时使眼色让护工把轮椅推回屋子,却被无端阻挠。
房门前堵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那人一把抓住轮椅一侧的扶手:“不用回去,护士去查房间了,说能尽快调房,你赶紧替你妈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搬房吧。”他身上带着些旧时的官僚做派,不凶狠却油腻,张嘴就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入住这间疗养院的,确实有些有身份地位的人。
但他们母子此前从来没被为难过,况且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不在这个区域,而在花园后方另一栋条件更优越的楼里。
乔郁绵皱皱眉头:“您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没有要搬房间。”他垂眸看了一眼那只抓着李彗纭轮椅的手,“您先让我妈妈回房,她在这里也没有用,还容易受刺激。有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商量什么!”男人身旁的女人高声插话,“你妈太吵了!又是放音乐又是打呼噜的,我爸这周觉都睡不好。还有窗台上那些花,招虫!这附近到处都是蚊子!你看看,你看我爸这胳膊给叮的!”她走到墙边,正扶着轮椅把手发呆的老人袖子被她轻轻卷起,的确有那么两三个红色鼓包,可完全不像是蚊子叮咬的包,倒像是丘疹。
“抱歉,我妈妈耳朵有点背,所以可能放音乐的声音大了一点,我以后让她注意可以么?”乔郁绵耐着性子陪不是,毕竟以后住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必要闹得太难看。
“我们第一天就打招呼了!就是不听!你们护工还挺凶的,一个乡下人……呵呵。”
乔郁绵皱了皱眉,女人衣着妆容都算得上精致,可遮不住身上那一股狗眼看人低的傲慢无礼。
李彗纭在这里住了也有两年多,脾气虽大,但多数时候是躲着人的,没跟谁发生过什么严重口角。他望向护工求证,护工低声说:“我没凶,都是好好跟他们说的,而且音乐声音也给关小了……昨天下午我站走廊里听过好几次,根本就不吵。”
乔郁绵点点头:“没事。”他转眼看着那一家子凶神恶煞,语气平静,“不好意思,搬房不太方便。但是花我可以搬走,音乐以后我们也会尽量注意的,至于打呼噜,其实老人睡觉多少都……”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已经跟医生说了,今天这事就得给我们解决掉的。小伙子,你父亲呢?”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不屑的冷笑。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事总要有个结果。不过小鱼是一直陪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