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垂眸不语,一丝莫名的烦闷感从心底悄然升起,她索性将目光移向窗外,望着天边地红霞,眼底不经意间掠过一抹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落之色。
只听她清冷开口,“东宸国君大可放心,我北落师门向来信守承诺,既然答应和你同舟共济,便不会让这艘船轻易下沉。”
“你就这么喜欢用一些不堪的心思来揣度我?”他再次朝她凝眸望来,微沉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丝淡到无法捕捉的失望,“林绾绾,你不累吗?”
她一愣,心中隐隐泛起一阵苦涩,令那张明媚的脸庞瞬间笼上一层黯然,她定了定神,唇边漾出一缕牵强的笑意,“东宸国君说笑了,你的心思如此难测,我又何必自不量力去揣摩呢?”
他微蹙的眉间,似乎压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忧思,还未开口,便见她敛了笑,神色肃然地望向他,声音里透着几分清冷的疏离感。
“既然我们同船而行,那我不得不在此提醒东宸国君一句。我北落师门一城的前程及性命已全数压在东宸国君身上,在南陵大业未成之前,还望东宸国君能暂且将儿女私情放一放,万事以大业为重。”说罢,她朝他敷衍地行了一礼,“告辞。”
“林绾绾。”
待她正欲转身离去时,苏景迁沉声叫住了她。她脚步一顿,微微侧眸,只用冰冷的余光淡漠地扫向那人。
只见他神色陡然一转,懒洋洋地勾起薄唇,那眼神似笑非笑,犹如隔着一层缥缈的薄雾杳杳望来,令人无法看透他的心思,“你说得很对,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误会。”
他未等她开口,便低唤一声,“子书。”
“主子。”一阵风经过,林绾绾只见黑影一闪,一名黑衣劲装男子便已经站在苏景迁的跟前,朝他躬身行礼。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子书,作为苏景迁身边的三大护卫之一,却只见他出过一次手,而就是那么一次出手,却足以让林绾绾记忆犹新——灭血衣阁的那夜,他仅凭内力便凭空折断了龙阳峰的寒铁大刀。
若说雨宿和暖烟的武功已算得上武林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那子书的武功便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他跟子玉一样不过也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有着同样出色的身形与容貌,却不似子玉那般沉稳内敛,倒是多了一份洒脱的轩昂之态。
苏景迁移开白玉瑞兽镇纸,淡淡瞥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那样淡淡的一眼,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却让子书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心中一紧,立即拱手道:“这……”
他正要开口,突然又似想起什么,迟疑地看了看林绾绾。
“照实说。”
苏景迁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让子书的脊梁又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压。
“是子澜送来的,他说是暗影大人的意思。最近大臣们连连上奏,说……”他有些不安地偷偷瞄了一眼苏景迁,又立即垂首道,“说国不可一日无后,让您早日立后,好为东宸开枝散叶。这便是先皇后母家举荐的女子,先前送来的时候您没在,属下便给您……夹在了书里……”
林绾绾听见他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有明显微弱的趋势,看起来,他对眼前之人似乎又敬又怕。
苏景迁神色无虞,那双幽暗如寒潭的眸底,流淌着一种深不见底的莫测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