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贴身衣兜掏出个玻璃小瓶,先熟练的把划掉的三层细钢丝对准分割处,摇摇小瓶,一股无声无味的液体就咝咝咝地喷在了分割处,二者迅速相交凝固,再用心梳理梳理。这样,包老板不踩上高凳细细查看,就不会发现。
“火烛小心,前后门关紧”
梆梆梆!嘭嘭嘭!嘭嘭嘭!梆梆梆!一路招摇而来。
早跳下窗台躲藏在阴影里的宝英,顺手扔过去一把碎银,扬长而去……听宝妹儿说完,阿桂不出声的抱住了她,在她肩膀上用力拍拍,又拍拍。好半晌,宝英抬起了头:“阿桂姐,天快亮了,我们走吧。”
她勒勒背在身上的背包,
那些银绽铜板可是有一定重量的。
然后,盯着了阿桂手里的卖身契,催促到:“烧了它,一了百了。”可阿桂摇摇头,把它小心翼翼的对折后,放在了自己手上的小包裹:“我要一直留着它,读着它,提醒自己曾差点儿被亲爹卖掉。因此,我们只有努力,出人头地,有了钱,什么都好办的呀。宝妹,有一件事儿我想求你。”
宝英得意的一抿嘴,
微笑告之。“早替你办了。你听,梅阿婆,十绽二十两白银三绽二十两金绽。犟阿公,十绽十两白银一绽二十两金绽。其他左邻右舍铜板,碎银不等。”
阿桂睁大眼睛,
轻易不动感情的她,话音有几丝颤抖。
“谢谢!不过,”“姚少家的三张田契,都塞进了他家窗口。”宝英笑嘻嘻的:“还说不爱不爱呢,初恋情人哦,这一走,何年再相见啊?阿桂姐,你真舍得离开枫桥?”阿桂一抹自己眼睛,一扬小包裹:“走!可慢!”
宝英停下,
不解的看着她。
“知道三国演义吗?”阿桂又放下了小包裹,含笑问:“刘关张?”宝英眼睛一亮,大笑道:“我们不己是姐妹了?”阿桂将她一拉,双双跪在了冰冷地上:“不行,还得对天起誓,来吧。”
宝英也扑通跪下,姐妹俩抱起双手,对天发誓:“我们自愿结拜成亲姐妹,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违反,天打五雷轰……”
二个月后,
在上海临近浦江的登场,一家取名为烟花间的妓馆,不吭不声的开了业。
此时,1900年,1月27日,在北京的英、美、法、俄、意等国公使团,一致要求清政府平息义和团暴动。4月14日,世界博览会在法国巴黎开幕。10月11日--李鸿章抵北京,开始与八国联军谈判……
巧的是,
阿桂“烟花间”开业这天,正是10月11日。
不管外面如何牛皮哄哄,你打过来,我杀过去,上海——这座原本不过是浦江边上的小渔村,乘着第二次鸦片战争的烈火硝烟,一跃而起,成为了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各路痦子和冒险家们,蜂拥而至,疯狂钻营的新兴城市。
上海,
本是毫无计划盲目发展起来的。
登场,正好是它盲目发展的见证。登场,原小渔村的中心,一面临江,一面紧挨通往上海远郊的公路,顺着这条公路可以直达二百多里外的苏洲。
一面傍着法租界,
一面若到上海滩的繁华区域,只需半个钟头。
因为地势条件好,房租相对也便,特别是人好找。阿桂和她的结拜姐妹丁宝英,便在此停下,按照二个月前从枫桥镇出走时的商量策划,置业租房招聘。开起了这间“烟花间”。
烟花间,
一开始就是阿桂独资。
新结拜的丁妹儿说得不错,那把小九龙刀,二人到上海的第三天,便以110两黄金的高价,被一老玩家买走收藏。
话说,
二个月前的那个黎明,二结拜姐妹终于进了上海滩。
站在深秋上海街头,丁宝英叉腰而立,嘻嘻哈哈,阿桂则有些难以举步,左右彷徨。毕竟23岁的阿桂姑娘,全部生活都留在了二百里外的那个乡镇,眼前是一片迷乱陌生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