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疆语调听起来懒洋洋地:“知道,青鸾族的池滢公主,我替你念念啊——三千年前,恋慕有穷氏某位神君,大闹红线仙祠未果;一千六百年前,恋慕青鸟氏某位神君,大闹红线仙祠未果……哇这么多张纸这么多字!你自己数数,大闹多少次红线仙祠了?我要是月老,把你搓成红线得了。”
池滢怒极:“你用什么东西捆我?马上松开!不然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就是简单的风绳而已,你有本事就自己挣开,没本事就闭嘴安静待着。”
季疆翻看手中厚厚一沓白纸,啧啧感慨:“原来殿下从来不当面诉说爱慕,只会背地里大闹红线仙祠,经常闹完了,被恋慕的神君还不认识殿下……你这作派我还是头一回见,等下,这次是恋慕源明帝君?你这是什么眼光?”
“我什么作派我喜欢谁关你什么事!”
季疆瞥了她一眼:“作为刑狱司少司寇,我得提醒你:抢夺红线,擅闯众生幻海,是会扰乱下界众生命数的,都是罪过。还有,红线对神族没用。”
以前也有过似她这样的神族,苦恋不成,妄图用红线在众生幻海里牵起一段缘分,最后不是扰乱下界,就是自己魂飞魄散。
“月老要是早早把你送交刑狱司,也省得这些麻烦。我替你算算啊,大闹一次红线仙祠,按照天界律法,要打你三鞭,你闹了这么多次……哎呀,起码一百鞭!你很耐打吧?”
下一刻便听池滢“哇”地大哭起来。
季疆伸了个懒腰:“好好反省,知道错了就写个认错书给月老,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放你走。”
池滢哭得撕心裂肺,季疆充耳不闻了许久,终于还是不耐烦:“吵死了。”
他抬手一挥,中间那间石屋的门立时开了,池滢被他用风绳提起放进去,跌坐在石床上。
“知错了说一声啊。”他高声提醒,石门“咣”一声合拢,终于将哭声阻绝。
季疆扭过头,见肃霜在那边看热闹,不由生出感慨:“看看,一个是恋慕源明老儿,一个是看中祝玄,现在天界神女怎么眼瞎心盲的这么多?”
他是因为在黑线仙祠受罚,所以收敛了?肃霜想,强取豪夺这味儿不对啊。
强行灌注废话倒是有的,他明显把池滢当作了崭新的废话倾听者,一削完树皮就来石屋催她写认错书,她骂一句,他说上十句废话,一整个下午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结束后,他乐滋滋地跟池滢商量:“那你要不迟几天再认错?”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到第四天,池滢终于不骂了,冰冷的目光一会儿扫过季疆,一会儿扫过肃霜,看来在她心里,肃霜已等同加害者。
这天临睡前,肃霜到底忍不住发问:“季疆神君是不是应当把公主送去刑狱司?”
青鸾族可是天界出了名的护短,再关下去,麻烦迟早上门。
季疆道:“祝玄这几天专心伺候文象呢,她去刑狱司被吓出毛病怎么办?”
吓出毛病?疯犬少司寇这么凶残?
季疆笑道:“害怕了?害怕就对了。”
肃霜羞涩地捂住脸:“可我还是觉得祝玄神君年少有为,俊美无俦。”
季疆“嗖”一下凑过来:“玩笑倒也罢了,但你要真这么想,别怪我没提醒,祝玄可不会跟你玩话本戏折上那套,趁早换一个吧。”
换?终于得见一双相似的眼,无趣的日子才有了点趣味,她才不换。
只是疯犬的存在固然有趣,做伐木侍者却实实半点趣味也无,在黑骞林里泡了三四天,肃霜身上被灾祸神力蚀得到处发痒,一会儿挠一下,觉都睡不着。
她索性推门而出。
慎行院建在黑骞林附近,受灾祸神力影响,时气整个是乱的,下午是融融春日,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