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撇开头:“魏哥哥,往事我已不想再提。燕营之事,你既说自己失了分寸,我只希望日后不要再发生同样的事。至于年幼时所说的话,如你所言,我早已不曾记得,若是连累你记了多年,苒苒在此赔罪,只希望魏哥哥早日忘掉那无稽之言。”
闻言,魏廖苦笑着慢慢蹲下身子,他的双臂支在姜苒身前的长案上,他的身子向前倾,他紧盯着姜苒:“忘掉?”
“我没办法忘掉!”魏廖忽的伸手握住姜苒的双臂,他将她拉近,他眼中的怒意与颓废轻易可见。
姜苒一惊,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可是双臂被魏廖紧紧握着,他拉着她的身子向前倾,他的眼神近距离的撞入姜苒的眼中。
姜苒挣扎的动作停顿住,她愣看着魏廖渐渐泛红的眼底。
魏廖盯视着姜苒许久,他忽然一笑,有些悲凉,他望着姜苒许是受了惊吓的模样,慢慢松开她,魏廖慢慢从长案站起,他转身一步一步的,他的背影满是颓废的走出大殿。
姜苒坐在原处愣了许久,她早已不记得八岁时所言,她没想过魏廖竟然动情已久,看着他眼底的泪意,姜苒更是没想过魏廖用情这般深沉。
在魏廖身上,她从未想过儿女之情。而这么多年来,魏廖对她亦举止有礼,从未说过亲密的言语。她初次知道魏廖心思时,已是她经历过前世梦魇,再次醒来决心要嫁去燕地的时候。
姜苒闭了闭眸子,想着魏廖离去时的模样,她刚刚那番绝情的话想来可以让魏廖死心了。
……
徐陵远被楚桓的后军牵制,没有追上楚桓的步伐,让其逃回了幽州。楚彻招降了楚桓丢下送死的几千名燕地将士,随后整军回幽州。
楚桓回幽州未有停留几日,便逃往西北,西北的三郡是楚桓的驻守大军的所在。
楚彻回幽州后,直奔码头。
白逸修知楚彻今日归城早命人备了酒菜,他看着一身甲胄未脱便赶过来的楚彻,苦笑着勾了勾唇角,随后道:“略备薄酒给你接风。”
楚彻站在长案前,解下身上的甲胄,丢至一旁,甲胄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似乎得了纾解,楚彻活动了动肩膀,随后坐在白逸修面前。
数月的征战,楚彻的俊脸黑瘦了几分,白逸修看着抬手为楚彻斟了酒:“恭喜凯旋。”
楚彻瞧着白逸修递过来的酒,沉默着接过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樽,他看着白逸修问:“查到了吗?”
白逸修早知楚彻这般急急赶来,不是为了他这儿准备接风宴,而是让楚彻痛苦已久的姜苒落水之事。
“还没。”白逸修耸了耸肩:“事发在燕宫中,说是姜苒席间离去了一会,便是这时段落得水。”
楚彻冷着嗓音:“可是燕后?”
白逸修闻言摇了摇头:“应该不是燕后所为,她若是想害良娣,何必非将良娣引入宫去?良娣在燕宫中出事,她难逃干系,我想她应该不至愚蠢至此。而且,良娣醒后燕后多次询问落水之事,只是良娣一直闭口不言。”白逸修说这一顿:“可话说回来,也无法确定可是她兵行险着。”
楚彻的眉头紧了紧:“可是姑母?”
“长公主当日称病未去参宴,只遣了封明枫兄妹去。但……”白逸修看了看楚彻的神色:“即便她人不曾去,可若是想害良娣,也并非没有可能。”
白逸修看着楚彻越来越沉的面色,叹道:“良娣是燕后非要召入宫中的,而你姑母也是曾硬闯过东宫的,这二人皆有可能。只是我们现在苦于没有证据。又奈何二人身份无法逼供。我命人调查了许久,姜苒落水的地方在寿仙殿后的假山附近,那里少有人来,所以……”
楚彻闻言闭了闭眸子,他表情上的痛苦轻易可见,白逸修看着楚彻微微颤抖的下颚,他止住话中所言,转了话道:“你放心,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查出来。”
楚彻回忆着那日在颍城,钟娘闻声开了窗回头,可是任他怎样呼喊,姜苒却连回头看他一眼也不肯。
楚彻望着白逸修,声音有些沙哑:“中山王之事……苒苒知道了?”
白逸修点头,他有些内疚:“是我的疏忽,她的确是见了中山信使后连夜便走了。你没罚徐陵远,在中山看来,就等同于是你下令让徐陵远刺杀中山王无异,姜铎在信中会怎样说,你应该想得到。”
“你若是不罚徐陵远,这罪名就得有你来担……良娣也会一直误会下去,你究竟是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