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一阵略微烦躁的用手指敲桌子的声音传来,声音来自罗维,牧怿然看了看对方空了的杯子,随手给对方加满了一杯柠檬水。
水加满之后,执壶的手停在半空:“其实,你可以尝试更迂回一些。”
罗维抱着自己的手臂,眼见牧怿然打开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写下:21:38,l。
牧怿然突然有所悟:“你刚才是不是想尝试把话写出来?”
罗维:“我早就试着写过了,但是写不出来,或者写出来没人看。”
牧怿然:“那就……射覆?藏头诗?”——牧怿然觉得自己被“无法交流”这件事折磨得都不像牧怿然了。
“好像都不在一个维度。”罗维感觉自己就像三体世界里的宇宙寂寞残骸。
牧怿然把柠檬水壶放到柯寻那里:“别再让我碰它。”
第172章绯色之兽19┃顿悟。
有红色痕迹的这些人,并非所有人都愿意诉说自己的心事,即使要说,也是有选择性的诉说。
朱浩文就是面无表情一个字都不说的,也坚决不听其他人的故事,出了餐厅就往住处走去。
萧琴仙则是坚信自己没有兽记的人,她表情冷漠地独自返回了警察局宿舍。
赵燕宝说:“我打算尝试自我沉淀,其他人如果需要心理疏导的话,我可以帮忙。”
其他人也不剩几个了:秦赐,余极,罗维。
罗维说自己今天简直身心俱疲,就想回去休息。牧怿然趁自己此刻没有“忽视”掉这个伙伴,就随其一起往宿舍走去。
余极始终跟着秦赐不肯离开,仿佛把秦医生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们的医院同事苏本心虽然心里也不平静,但毕竟属于没有兽记的人,此刻便与友人lion在路灯下面聊着什么,还时不时拍拍对方的肩膀,似乎在彼此安慰。
柯寻和卫东都没有走,与秦赐就站在那棵高大的望春玉兰下面。
余极像个尾巴似的站在秦赐身旁,表情有些尴尬:“我知道我有点儿多余,但我不想离开秦医生,万一我突然什么地方疼起来,说不定秦医生能很快用手术刀把那玩意儿给清出来,能救我一命。”
秦赐很想说自己并没有随身携带手术刀,但看到余极那紧张得要命的表情,也没再说什么。
卫东望着秦赐的脑门,想起罗维形容的那一大块盖住了半个额头蔓延到眼睛的兽记,心里就难受:“浩文儿也不说,你也不说,说句难听的,池蕾走了还有赵燕宝替她开解开解,你们要是……我都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走的。”
秦赐倒并不在意:“其实我并没有什么秘密,罗维说起我额头上那块暗红色的痕迹时,我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卫东听着就有些急:“那你怎么还这么镇静啊,赶紧想办法解开心魔啊!”
“心魔并非说解开就能解开的,”秦赐不由地笑了笑,“再说我也不认为那是心魔,那不过就是一段无法忘却的回忆罢了。”
“秦医生,我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啊?”余极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交谈着的苏本心和lion,似乎并不愿意走向那边。
秦赐不置可否:“算不上秘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我的爱人去世了,已经五年了。”
柯寻听见这话,怔了怔,一时也不知该怎样把话接下去。秦赐这样的一个人,善良,周到,有耐心,甚至还有些中庸,在自己以前的字典里,这样的人属于那种没什么亮点的“高学历成功人士”,自己甚至没有猜测过这个人会有怎样的故事——大概除了忙碌的工作之外,就是和教师护士公务员这类“特正派的”女士相亲吧?
秦赐居然有爱人,而且已经去世了。
“你说的爱人是,已经结婚了吗?”卫东忍不住问道。
“已经领了结婚证,还没有办婚礼。”秦赐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死于一场空难事故,她当时是从另一个城市飞过来找我,为了给我过生日。”
柯寻走上前来拍了拍了老朋友的肩膀,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