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眠累极。
他总觉得那么恍惚,身上的伤似乎也不那么疼了,耳边……
耳边是越来越远的争执声。
他没有秽乱后宫,他不喜许意安,可他也不喜任何人。
他不喜宫里的一切。
可没人听他解释,太凤君今日来就是有所准备,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他隐约听见许意安为他反驳了太凤君,怎么会,他可是军中的男子。
他是人们口中的煞星,他脏得很。
许意安那日选他做凤君不过权宜之计,就算没有他也无妨,何必为他得罪她敬仰的父君呢。
沈枫眠不明白,他分明不该跟她有牵扯的,她还是不肯的一次次靠近。
眼前的景象逐渐混沌,他没有力气再多想,昏迷前脑海中莫名出现许意安那张怯懦的脸。
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栖凤殿内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在许意安暗沉的目光中,崔太医幽幽地叹了口气:“回禀陛下,凤君殿下元气大伤,早年的病根伤及了根本,若是不能好好休养,恐日后难有子嗣。”
“那你便好生给凤君调养,凤君若是没能好转,朕唯你是问。”许意安周身气压低沉,冷声吩咐道。
“是……”崔太医一头冷汗的应下。
床榻上精致的人原本白皙光洁的背如今新伤叠旧伤,大片的伤口被上了金疮药包扎起来,层层交叠的白布透出一丝血痕。
沈枫眠刚被抬回殿内的时候,后背淋漓的血早已止不住,洇得整个人血淋淋的一片。
许意安想,那夜她所见锁骨下方横着的一道疤痕,他到底当年为此承受了多少痛苦。
京城男儿多娇弱,打打杀杀而不安心嫁人是会被看不起的。
她的凤君不知受了多少冷眼。
沈枫眠即使昏迷过去也是不踏实的。
他剑眉紧蹙着,额头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梦里都是隐忍的痛苦。
这么一个怕苦的人,自入宫以来都是汤汤药药的灌着,这次沈枫眠若是怨她怪她,哪怕不只平时的冷落,打骂她都认了。
可沈枫眠没有对她非打即骂,常年带兵打仗的人警惕心都很强,即使重伤也不敢太过放松,早早的就醒了。
许意安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要不要喝些水?”
盯了她半晌,许久,沈枫眠哑着嗓子出了声:“不必,陛下……”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许意安没有理会他的拒绝,自顾自的端起一碗温热的糖水喂他。
微热清透的玉瓷勺里盛着一勺水,就这么抵在了他菲薄的红唇上。
沈枫眠长睫低低的垂着,蝶翼般抖动了一下,便微微启唇。
他本意是酌饮一勺,却错不及防的被许意安趁着张嘴的空档,将勺子送入口中。
沈枫眠瞪大了眼,闷闷的咳了一声,震得后背伤口一阵疼痛,引来一阵嘶嘶的抽气声。
许意安神色有些紧张,忙放下了手中的碗勺:“好些没有?”
“劳陛下费心,臣侍自己喝罢。”沈枫眠脸颊的微红要融化掉他这座雪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