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站在大门口不是个事儿,玉紫一溜儿爬上宫的马车,偎在他身边唠嗑起来。
而马车,在驶向一旁的酒家。
这酒家不是玉紫的店面,她从来不曾来过。酒家很大,里面有一个小隔间,本来是放杂物的,可自从公子出与赵王后对峙后,时不时有人前来,要求有绝对安静的地方喝酒,于是酒家便腾出那房间来。
这可能是第一次出现的厢房吧。三人在这个厢房中坐下,而亚和宫带来的游侠儿,则在大殿中喝酒吃饭,呼啸连连。
玉紫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宫,见他比起以前,好象肥了不少了,不但皱纹抚平了不少,整张脸上,还有一种安详的气息。这气息,在这个年代,可是个稀罕物。
亚痴痴地望着玉紫一阵后,他低下头来,举起酒斟,他仰头一饮而尽。望着他郁郁寡欢的表情,玉紫抿着唇,清脆地说道:“公子出他,不久便会继位为赵王。”她看了看宫,又看了看亚,低低地说道:“到得他娶妻纳妾之日,我会离开。”
亚嗖地抬起头来,错愕的,欢喜地望着她。
宫朝亚看了一眼,又看玉紫看了一眼,干巴的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有说。
玉紫抬头,她迎上亚火热的双眸,笑了笑,垂下双眸,认真地说道:“公子出对我极为看重,如若离开,必须慎密,不能惊动了他。亚,我与你商议一下吧。”
“然。”
用筷子沾了点酒,在几上描画出自己的计划后,玉紫直饮了好几斟酒,才把那堵在胸口的痛苦给冲散一些。
宫和亚感觉到她的痛苦,都沉默了。
静了静后,玉紫看向亚,笑道:“这阵子我一直想寻到你。我认识一个魏国人,想介绍给你识得。”
亚点了点头。玉紫连忙告诉他魏人瀵在邯郸和魏国的住址。
接下来,三人不断地说着别来的事。就在公子出离开齐国时,亚便找到了宫,而这时的宫,也觉得公子出都走了,自己又没有什么经商才能,留在那里实属多余。便找到公子出留在齐国负责诸般事的蛮君告了别,得到五金后与亚回到了曾城。
宫的曾城呆了一个月后,因为想念玉紫,便与亚一道来到赵国了。
而亚,他本是聪明人,又极重义气,手下很有一帮人,再加上在这个时代行商,陷阱少,对手也少,只要不去触犯某些人已经享用的利益,按照玉紫地计划行商,是一点也不复杂。因此这半年中,他是越走越顺,到得现在,已存金二百余斤。比起当初,那可是翻了几番了。
一直聊了大半天,玉紫才依依不舍的与两人分离。为了不惊动公子出,这一次别后,他们不会再轻易见面。包括魏人瀵那里,从此后也全部交给亚来处理。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赵国内外的局势,已平稳了,公子出已完全控制了赵国,只准备继位为赵王了。
这一天,邯郸城中热闹之极,各国的使者出出入入,车水马龙中,尽是前来恭贺赵国新王的人。
这一天,十万齐军将向公子出继位为赵王后,向他道别,正式返回齐国。
公子出的继位仪式,玉紫没有参加,随着公子出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她这个姬妾,已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她必须守着姬妾的本份。
玉紫能参加的,是今天晚上的欢庆之宴。
傍晚了。
西边的天空,被晚霞染了个透,一缕缕云彩,深红浅红艳红相交织。赵王宫中,灯火通明,喧嚣震天,笑声阵阵。
宴会是在土台第九层举行。
玉紫在宫婢们地服侍下洗澡沐浴后,便在院落中静等时间地流逝。现在的她,在齐宫中的西边,有一个院落,名字叫公子出取的,叫玉苑。玉苑很大,有八个宫婢,十来个婆子侍侯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婢在门外轻轻地唤道:“玉姬,宴已始。”
“恩。”
玉紫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袭黑袍,漆黑如子夜的颜色,衬得她白嫩的肌肤晶莹剔透。
她没有涂脂抹粉,便这般把头发一挽,在宫婢地筹拥下,朝土台走去。
玉紫走的是侧门,一根又一根腾腾燃烧的火把光中,她慢慢地步入了大殿。
大殿中灯火通明,热闹之极。济济一堂,足有二三千人,都是赵国的权贵和各国派来恭贺的使者。
玉紫一个小小的姬妾,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进来。
主塌上,无数光芒的中心,是倚着塌几,雍容的微笑着的赵王出。他也没有注意到玉紫地到来。而且,他的身后没有设置塌几。
这使得玉紫有点难堪,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瞄了瞄,她看到大殿右侧最后方的角落处,有一个位置,那里坐着一些女子,只是她们的面孔,被掩藏在阴暗中。
玉紫低着头,顺着墙角,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角落,然后在众女地打量中,安安静静地坐下。
她所坐的位置,并无半点光亮,一坐下去,便像消失在黑暗中,彻彻底底地成了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