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老仓觉得我是犯人,那我就是犯人。
只要老仓觉得是我陷害她的,那事实就是如此——
「你好像过得很幸福嘛。」
老仓继续说道。
我察觉到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就好像不怎么习惯说话、对音量的控制有点生硬似的,发出来的是稍微有点沙哑的、类似颤音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她两年没来学校,所以已经好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吧。既然如此,说一些过度刺激她的话大概也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但是要问该怎样做才算明智,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来。
无论是什么明智的做法,在她面前恐怕都是白费力气。
我现在后悔了,刚才果然是应该跟羽川一起去教师办公室的,但是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真令人羡慕呀,当我躲在自己家的时候,你就在认真学习,为考上心仪的大学而努力,还交上了女朋友。阿良良木的人生真的是一帆风顺呢。」
「……这都是托你的福。」
我好不容易才挤出了这句话。
果然她打听我相关情报的对象并不仅仅是羽川一个——虽然说我认真学习还有可能,但我并不认为羽川会把我要报考大学之类的隐私情报都告诉她。虽然羽川说过有隐瞒我跟战场原的事情,但我跟战场原的关系毕竟不是秘密,当然也很容易从其他人口中探听到,因此这样的调查结果也并不值得惊讶。
但是,她真的很病态。
真的是病得不轻。
经过两年后重回学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探我的消息。被她问到的人会怎么想呢,这家伙跟阿良良木历究竟有怎样的一段过去呢?实际上,羽川也对老仓的不正常行为感到担心,所以才会事先给我忠告——不过虽然她特意给了我建议,对我来说最终却还是白费工夫。
……虽然两年前的老仓也很尖酸刻薄,但她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从没像现在这么病态。
果然是那次事件改变了她吗。
而且还是朝着更扭曲的方向发展——越来越严重。
「托我的福?托我的福?哈哈……我一直都没来学校,能对你做什么事?」
「不,那是……」
连基本的社交辞令都被对方挑刺。
她的眼神简直要把我吞了似的。
「哼,不过阿良良木你要上哪所大学都没问题吧,只要你想的话——」
「怎、怎么可能,我可是吃尽了苦头啊。」
老仓的话里充满讥讽,我则耸了耸肩膀摆出开玩笑般的姿态。我在努力维持我们两人之间的平衡,不让周遭的气氛变得沉重。但是我的这种努力却不怎么奏效。现在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变得异常凝重——我几乎怀疑现在充满这个教室的不是空气而是什么重金属了。没有一个人在说话,所有人的视线似乎都投向了我们。
看来我在班上的评价又要降低一个等级了。
为什么我到了这个阶段还要降低自己的评价啊。
「你没必要那么谦虚,现在的你也还是很擅长数学吧?」
老仓冷笑着说道。
我完全猜不透她的真正用意,只能感受到暴露无遗的恶意。
「你一定觉得欧拉这个名字用在自己身上比我更合适吧。」
「…………」
她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件事,真是太滑稽了——而且还带着那么强烈的视线,就更显得荒唐可笑了。虽然由我这个被强烈视线盯着的对象物来叙述也有点奇怪。
「与其说是擅长数学,倒不如说是我最后的救命绳吧——」
「你现在还在保持满分吗?」
「不,满分的话——」
我实在很难说出口。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我的数学就再也没有拿过满分。数学以外的其他科目最近倒是拿过满分,然而就只有数学一直没有拿过满分。
不可以那样做——
在我内心某处似乎存在着这样的强迫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