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来,望着窗纱出了会神。窗纱上拢了一层薄青。淡淡的绯色斜阳滤过梨影纱,在地面上落下几抹暗影,细细瞧去,倒有几分釉里红的味道。
她自案边站起身来,向窗外张了一张。
涉江与绿萍守在廊下,皆是安静不出声。不远处,几个小丫鬟抬着食盒,自院外走了进来。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要用晚膳了,傅珺不由有些失笑。因为专注于手中事务,她一点没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却不知一整个白天的时间,便如此消磨了去。
这般想着,傅珺便又蹙起了眉头。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认一件事。
“涉江,打些水进来。”傅珺将稿纸翻转过来,提声吩咐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涉江松了口气。傅珺关在房里整整一天,她实在有些担心,如今听了这一声唤,便知傅珺这是忙完了。
一壁想着,涉江一壁便应了声是,不多时便亲自捧了个小铜盆进了西次间,将铜盆轻轻搁在案上,复又垂退了出去。
铜盆里盛了半盆清水,映出满室的暮色。傅珺将写满了字的纸浸在水中,待墨迹洇化、字迹全消,方才将纸取出揉成了一团。
到目前为止,理论工作已经基本完成,然实践工作却仍需一步一步推进,不可操之过急。当然,有些事情这时候却是可以做起来了。
沉吟了片刻,傅珺便又在案前坐了,抽出一张素笺,提笔写了起来。
要写的内容很多,然而她却写得极快,不多时便写好了信,吹干墨迹后便装进信封,以火漆封好并印上一朵海棠印鉴,将楚刃叫了进来,着她将信送给王襄。
楚刃领命而去,傅珺的心里却仍有些沉。
好在时间还早,一切应该还来得及布置,而她此前犯下的错误,如今亦并非不可补救。她一面暗自思忖,一面又抬头望向窗外。
青砖墙上爬满鸢萝,一些细细的花朵在暮色中绽放,香气芬芳。
只是,这荼蘼的味道却并不能令她心情舒畅,她凝眉望着砖墙外的那一线天空,面上的神情十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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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过后没几日,傅珺便接到了李娘子送来的消息,四月初十,平南侯府三爷傅琮大婚。
说起来,傅琮今年已经二十岁了,此前因一直在山东求学,婚事便耽搁了下来。去岁傅琮终于回了京,准备参加三年一度的武举考试,他的婚事也在张氏的张罗下敲定了,订下的乃是一位通政司参议的女儿。
那通政司参议官职虽只得五品,其母却是定西侯府的正经嫡出姑娘,背景可谓深厚,与平南侯府称得上门当户对。这门亲事难得地得到了傅庄与张氏双方的肯定,从议亲开始便走得极顺,婚期便定在了今年开春。
接到这个好消息,傅珺自是欢喜,便叫人开了箱笼,挑了一对寓意吉祥的双鱼戏莲羊脂玉佩权作贺礼,着涉江与沈妈妈一同送了过去,又将楚刃叫进来,悄悄吩咐了她几句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