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杰在门口听了里面的剑拔弩张,自然不敢乱闯了进去,便与守在帐口的侍卫示意,自有侍卫进去为他通报。
也就在侍卫去给他通报的时候,黄杰也在脑中将捧日军有关的消息过了一遍。
这先,前文有述捧日军乃是东京汴梁的禁军上四军,统属于殿前司,是一支重装直属的精英骑兵部队,编制共有四厢一万八千人,是禁兵中的上兵。
而殿前司如今的老大不是别人,正是开府仪同三司的三衙管军太尉高俅,所以高俅才有资格和能力调集了几百捧日军来黄州遮护黄家的庄子。
因此,这童贯虽然也是太尉,却没有掌控殿前司的资格,不过是这次奉命南下安庆宣抚,也才得了上令抽调各路禁军组建部队,以韩进宝所部三千人马的规模,该是一厢的编制才对。
不过,从刘锜之前爆出的内幕来看,高俅与童贯该是向来都不对付,那么殿前司所属的捧日军自然也是秉承了上官的好恶才对。
再来就是,昨夜的惨状自不用说,就算韩进宝这帮子汴梁子禁军平日疲懒到了极致,出征行军可也不会大意到了这般程度,那么这次遭伏定然是大有内情,想想这二百多阵亡,千多人受伤的败绩,若不是有内鬼作祟或是中了什么计谋,便是真碰着鬼了。
最后,想想这童贯哪怕远在千里之外,还没出征之前,就惦记上了黄家,安庆城破他不直接去安庆剿贼,却要将大军行止定在黄州,说什么要跟无为军东西合围,怕是鬼才相信。即便是无为军贪功冒进遭了破袭,他童贯不得不改道的情况下,也不放过了恩怨,下个转运粮草的军令。硬是要逼着姚政这个顶缸的转运使亲自押送粮草到安庆城下入了他的彀。
甚至就算是军令逼迫着八月十五或之前必须赶到安庆城下,他也敢领着大军在路上磨蹭,直到期限将尽才派了捧日军急行赶来,如今又出了这般的遭伏受困死伤惨重的败事。要说这事当真跟童贯无关,便是天大笑话了。
只说,就在黄杰的思索间,侍卫便也入内将他来到的事情通报了,跟着就瞧见韩进宝亲自携着刘锜和一众将官亲自迎到帐口。哈哈大笑着抱拳道:“末将等见过黄副转运使!”
黄杰急忙后退三步还礼道:“不敢!不敢!小子这官身尚且还有个权字未去,可不敢僭越了!”
黄杰的这副转运使虽然无品无阶,可也是文官,而韩进宝就算是个禁军的都指挥使,合该也是个五、六品的武官,可见了文官就要顺势低一级,况且昨夜救援还承了天大的人情,因此上来自称末将倒也真不是见外。
韩进宝明显是洗漱过了,换了一身将官的制甲,且头上还扎了一条奠带。见状笑声更响,上来便拉住黄杰的手道:“好!好个案秀才,倒也知书达理!如此,俺也不使什么虚礼了,便直叫你姓名如何?”
黄杰也只能随他拉了,点头答道:“甚好!甚好!若不嫌弃,唤一声大郎也成!”
韩进宝大笑一声道:“成!黄家大郎,且随俺入帐叙话!”
说完便亲热的拉着黄杰入了军帐,更直接将他按坐在了左的主宾位上,便开始介绍起捧日军的各级军官将佐来。
这次随韩进宝来的三千骑兵。实际分属九都,虽然一都人马按规制该是满编五百人,但禁军的规制特殊,寻常不满编也是常例。再说禁军中勋贵也多。空降过来轻易都是个将主或是制统,哪有这许多兵马与他们统帅。
不过韩进宝一番介绍下来,黄杰也敏锐现他军中姓赵的军官将佐奇少,心中便也暗中留了个心眼儿。
待介绍完了,韩进宝也不客套,直入主题道:“黄家大郎。这次多亏你领着刘锜还有黄州民壮施了援手助了俺等脱困,你许民壮烧埋赏钱的事情俺也听刘锜说了,俺以为这钱该有俺捧日军来出,你意下如何?”
黄杰自然点头道:“便听叔叔做主就是!”
韩进宝又道:“再来,便是论功行赏之事,昨夜激战共计斩一百三十九,生俘二百四十八人,俺等商议下来,不敢埋没了,决意都算在你黄州水6转运衙门的头上。”
黄杰听了,忙拱手道:“韩指挥使,如此万万不可!昨夜战功全是刘锜领着捧日军兵将血战得来,如何能算在俺水6转运衙门头上。况且……若无韩指挥使率领大军在旁策应,俺所领的不过是百十个民壮,岂能建此大功,所以这头功自该算在韩指挥使所领的捧日军三千兵将头上才对!”
黄杰这话说来,满帐的军官将佐都是一惊,随后都是张大了嘴巴欢呼高喝了起来,不少人更是对黄杰比出了大拇哥儿,直夸他聪慧懂事。
韩进宝听了也是转瞬展颜大笑,更是指指刘锜又指指黄杰,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终于歇住,韩进宝便也抹着眼泪对黄杰道:“大郎,你来之前,刘锜便与俺赌胜,他说你这人好利市侩,为了自家的罐肉方子不被谋夺,也敢敞开了来卖,且还买了数十万贯之多,所以定然要与俺来争这军功。”
黄杰听了愕然,便也瞧着刘锜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模样,便问:“不知赌了多少银钱,若是便宜了俺可不干!”
韩进宝又是哈哈大笑,直笑得鼻水与眼泪齐流,道:“十文!”
顿时帐中又是哄笑,黄杰自己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待大伙差不多止住笑时,黄杰便也指着刘锜道:“好你个刘锜,俺的品性莫非就值十文?”
刘锜羞得满脸通红,忙起身抱拳道:“黄大秀才莫恼,是俺错了!得罪!得罪!”
韩进宝忙也大笑着来打圆场,揭过此节后便提出愿意用钱财来合买这些战功,连带之前答应好给的烧埋钱和赏钱,一共愿给三千贯制钱做价。
哪知黄杰听了,却是摇头道:“方才还以为进宝叔叔也是个明事理的,谁知行事却是比俺还要小家子气,这次夜战旁的不说,为了便于陷阵防护,大车便拆了二十来架,又伤了五十余头骡马,三千贯忒也少了些……”
韩进宝听着又是哈哈大笑,指着黄杰道:“刘锜倒也不曾说错,黄家大郎果真是个好利市侩,精于算计的主儿。不过这般思虑也是该当,那三千贯只是赏格,昨夜所耗一应军辎,自会从军中调拨补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