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着,心里就渐渐安宁。
穆怀远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看着陆夕夕,轻声唤道:“夕夕,夕夕?”他伸手想要轻拍她的肩膀,但他刚一有动作,身边的少年突然如猎豹般苏醒,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眸光烁着狼瞳似的暗绿戾光。
只是,他用力去扑抓穆怀远的胳膊,膝盖因为蹲得太久而酸硬的直不起来,整个身体笔直往前栽下去,穆怀远心神一凛,连忙稳稳的扶住他,少年眉尖蹙起,薄唇抿成冷硬的一条直线,透出倔强紧绷的气息,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不准你碰她!”
穆怀远怔了一下,眼中敛过转瞬即逝的锐光,这时,耳边传来细弱迷蒙的嗓音,糯糯的像是甜糕:“穆爷爷?”
陆夕夕揉了揉眼睛,湿漉漉的眸子清澈澄亮,看着眼前站着四五个人,脸蛋吓得立刻白了几分,她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怯怯的微低着头:“穆爷爷,这是……”
穆怀远见她被吓着了,不禁和蔼的笑起来,解释说:“夕夕别紧张,这些人是来抓这个小子的。”他瞪了一眼少年,又对陆夕夕介绍说:“他是爷爷的孙子,叫穆绍辰,你就叫他邵辰哥哥,他比你大四岁哦。”
陆夕夕这才松了一口气,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穆绍辰,却被他漂亮的外表惊住,半晌才会过神,脸上洇着一朵红云,说:“邵辰哥哥好,我叫陆夕夕。”
稚气清脆的嗓音,犹如春雨中朝气蓬勃的娇小铃兰,砰咚,心口灼热的传来急促的心跳,震得少年心旌神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潺潺落英的槐花树下,穆绍辰凝视着她,原本空洞死气的那双凤眸,在她的注视下犹如焕然新生,潋滟着动魄人心的明耀璀璨。
他笑起来,是孩子似单纯的兴高采烈,轻柔唤着她的名字:“夕夕好。”
回到别墅里时,饭菜已经摆好,杨氏和穆父以及陆夕夕的爷爷,爸爸都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当陆夕夕走过来时,看见父亲投过来严厉责备的眼神,小肩膀哆嗦了一下,郁郁的埋着脑袋,穆绍辰见了,眉头骤然一竖,神色冰寒的对陆爸爸说:“不许瞪她!”
陆夕夕一惊,扭头去看穆绍辰。
陆爸爸显然是愣住,眼前的男孩有着一双妖冶的凤眸,漆深的瞳色宛如墨池,深不见底的暗流在缓慢涌动,而最底处也许便是永无轮回的炼狱,这一种阴郁的寒气,和他略微稚嫩的脸庞极为不符。
杨氏压抑住内心的极大震惊,含着一丝笑,连忙出来打圆场:“邵辰,什么时候跟夕夕妹妹关系这么好了?”
穆绍辰不说话,凤眸明耀的只凝视着陆夕夕,那一种偏执炽烈的目光,在杨氏和穆父的心里掀起轩然骇浪,两人面面相觑,都露出惊疑和紧张。
陆子宁突然出声:“夕夕,你脸上怎么沾了泥巴?”
陆夕夕怔了怔,用手背在脸上胡乱一抹,果然擦下来几块污迹,顿时有些窘迫,她看着穆怀远,脸颊涨红:“穆爷爷,请问厕所在哪,我想去洗一下脸。”
不等穆怀远回答,潺潺好似清泉的嗓音响起:“我带你去。”穆绍辰抓住她的手,二话不说就往旋梯走上去,两个小孩脚步轻快,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时,陆子宁奇道:“我记得一楼就有厕所的呀。”
四十一 【住在她家】
陆夕夕第一次见到如此空旷冷肃的房间。
四周一片苍白,只有衣柜和一张靠着墙壁的大床,床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而仅有的一扇窗户还嵌着铁栏。
穆绍辰直接拉着她来到门后的卫生间,她打开水龙头用清水洗脸,水声哗哗。他默然无声的将浴帘来开一点缝隙,伸出手抓住浴缸头上挂着的毛巾,目光便落在浴池里。
鲜红的血水漫着微微涟漪,殷红的如一汪血潭,池底躺着三只扭曲的动物尸体,伤痕累累,眼睛瞪得几乎突脱出来,可怖至极。少年宛如含苞的墨莲,绮丽的凤眸弯起,失神而空洞,他像是在欣赏着它们,微歪着脑袋,唇边漏出狰狞而机械的笑意。
刷的一声将浴帘拉好,陆夕夕抬起脸,见他拿了一个毛巾,连忙伸过手去,穆绍辰却是掰紧她的肩膀,抿着漂亮的浅色薄唇,用手里的毛巾细细擦拭着她的脸,神色认真温柔。
她呆呆的看着他,只觉得被他擦拭过的地方逐渐变得发热。
穆绍辰望着她湿漉漉的眸子,眼角逶迤的弧度宛如一瓣桃花,蕴着烟雨似的素美,幽黑纤长的睫翼颤动着,便是无辜闯入猎人眼中的小鹿。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缓慢往下捋着,突然笑出声:“你比它们乖多了,不会躲着我。”
陆夕夕不解的看着他,少年眼中的落寞深沉得如死海,眸光微敛,穆绍辰将毛巾放在洗漱台上,牵起她的手,笑着说:“去吃饭。”
这一顿晚饭,气氛很是怪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一半是震惊,一半是不解。
杨氏悄悄在穆父耳边说:“邵辰不是一直很孤僻吗,今天怎么了?”
穆父皱了皱眉,一直盯着穆绍辰,若有所思的说:“或许是心理辅导有用了?”
杨氏叹了一声气,重新拎起筷子:“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桌上的菜冒着腾腾热气,一旁摆着单独的筷子和勺,穆绍辰吃的很安静,凤眸目不转睛凝在身边的陆夕夕脸上,见她喜欢吃那一盘松鼠桂鱼,等她吃完碗里的,他便立即又夹了许多放在她面前的白米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