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嚜,俩男人不说话,只能她自己来开口引话。
浮云卿清清嗓,“今日过得怎么样?都玩尽兴了罢?”
敬亭颐不动声色地牵起浮云卿的手,说自然尽兴。
“您还记得么,”敬亭颐朗声说,“上晌您与臣一起打马球,下晌投壶赏菊。与您在一起,就是吃饭散步,也觉回味无穷。”
浮云卿笑得灿烂,欹着敬亭颐的肩,全然不顾还有旁人在场。
她想,看把敬亭颐乐的。哎唷,这个痴情的男郎,只跟她吃顿饭,散场步,都十分满足。要是以后下临安,日日与她黏在一起,那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卓旸啧声,“不尽兴。”
浮云卿疑惑地噢了一声,“大半天你都在琼林苑里瞎转悠,除了跟我组队打马球,旁的赛目你都没参加。整个琼林苑,怕是都找不出像你这般清闲的人。清闲,竟然还不尽兴。嘁,贪心的男郎。”
卓旸倒嘶一口冷气。
什么叫大半天都在瞎转悠?他分明忙得焦头烂额,连盏茶没空喝。一会儿踅足萧绍矩的营帐,谈燕云十六州;一会儿给浮云卿挡桃花,将那些谄媚献殷勤的贵胄拒之门外。刚掇来条杌子坐,又被敬亭颐叫去谈事。
凉爽的秋日不属于他,他心热,身也热。跑一趟冲一次澡,这一日过得晕晕乎乎,累到快要虚脱。
可浮云卿竟然数落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卓旸剜敬亭颐一眼。这些假消息,肯定是敬亭颐放出来的。
“公主,您别总往那头靠。您看看,您都把他挤成什么样了?”卓旸拍了拍身旁空位,“往这边挪过来些。理解您的相思之情,但出门在外,要有分寸,知道么。别整天黏着驸马走不动路,让人笑话。”
浮云卿说谁敢笑话,“再说,敬先生好闻,我想多闻闻,不行吗?管天管地,还管我往哪边靠,真是!”
言讫就作势往敬亭颐怀里拱。
敬亭颐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将人往自己怀里带。
浮云卿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小声嘟囔句:“敬先生,你好香。你是有搽什么香料么,还是熏了什么香。”
敬亭颐说没有。他觉得浮云卿的鼻子真是奇怪。小娘子家,都爱闻果香花香,偏偏浮云卿爱闻苦涩的药气。
她说,这是种能让她安心的味道,任何香气都比不了。
往常俩人黏糊到这种程度,卓旸都会无奈地扶额阖眸,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听到。
今下话不过脑,猛地说了句:“其实我也挺好闻的。”
练过武,总会出一身汗。冬日烧热水,夏天浇凉水,不管三七二十一,洗干净就是。
敬亭颐爱洁,他也爱洁。练两晌武,冲六次身,身上搽得比小和尚的头顶还光溜。虽然浮云卿常骂他臭男人,可他是个干净的。
身干净,心也干净。
然而这些,浮云卿从来不关心。
她只会疑惑地瞥他,用那双明亮的眼眸,朝他示意:不要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