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她想,想必敬亭颐也恨他有那样的祖辈。祖辈活在先朝,而他活在当下,这不是他能选择的。
想通了,就不怨了。
浮云卿沉吟半晌,决断道:“不谈祖辈与当下。只要心向前朝,试图复辟,哪怕活在当朝,也是前朝人。”
所以她判断的标准是,是否忠于当朝。说否,那就是前朝人,妄图谋逆。
她想,敬亭颐定不会有谋逆的心思,卓旸这傻愣小子更不会。
果然,听卓旸说了句不是。
卓旸与敬亭颐一心,所以敬亭颐也不是。
再纠结父母这事无甚大用。老两口躺在棺椁里,掀不起半点风浪。而前朝这事,如今也掀了篇。
她对敬亭颐的芥蒂,只剩下一件——他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细思极恐。
敬亭颐不动声色地将她隔离起来,将她隔离在公主府内,隔离在他身边。
她不愿做金丝雀,开口向卓旸求助。
卓旸不知所措,“或许这件事,您与他当面说比较好。您问臣的意见,臣不是您,也不是他,给不出好意见。”
于卓旸而言,这是件令他很心塞的事。
合格的第三者,绝不会阗然坐在此,提意见让原配复宠。
他的心上人,当着他的面,问小两口之间的事。他一个黄花闺郎,哪里会懂!
后来胡乱搪塞过去,送走浮云卿。刚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就见敬亭颐从假山后踅出,像道阴魂不散的游魂。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敬亭颐问。
卓旸白他一眼,“你听力那么好,会听不清我与她的对话?”
言讫收起跅驰样,一本正经地说:“她的确问了你说过的问题。她说,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只要活在当朝,没有谋逆心,那就不是前朝人。嗳,标准是明确了。只是照她这标准,咱们俩还真是正统的前朝人。”
这话是往小处说。无论按哪种标准,俩人都是名副其实的前朝人,甚至是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
敬亭颐心乱如麻,“那就好。”
牌馆。
浮云卿自摸着马吊牌,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她是开心了,倒是缓缓,眉头蹙得能打几局官司。
真想不通,三位小姐妹打牌,归少川一个大男人为甚非得拼桌。
他美名其曰,打马吊牌不能三缺一。四人坐四面,玩得才起劲。
这局是缓缓做庄,剩下仨人做闲家群起攻之。烦上加烦,缓缓冷哼着声出牌:“三条索子。”
归少川出牌,“八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