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一套接一套,差点把敬亭颐与卓旸都绕了进去。
浮云卿只知陇西的好,却半点不知那里的阴暗诡谲。
今下陇西盘踞着多种势力。官家那波,韩从朗那波,敬亭颐那波,杨节度使那波,成副使那波……
五方势力割据,都想将陇西这军略要地占为己有。
按目前的形势走,最早今冬,最迟明年开春,陇西就会爆发一场死伤惨重的战争。
陇西的水有多深多阴,敬亭颐与卓旸心知肚明。
卓旸朝敬亭颐递去个眼神,示意他设法劝阻浮云卿。
敬亭颐移开目光,望着满庭寒雪,澹然道:“陇西郡的确是个好去处。”
非但没劝阻,反而喋喋不休地给浮云卿描述着遥远的陇西。
他说:“臣先前去过陇西几次。若您需要,臣与您同去。”
敬亭颐这个人嚜,惯爱说谦虚低微的话,做强硬果断的事。
若浮云卿需要,他与她同去。话说到这里,不论浮云卿需不需要,他都会紧紧黏在她身后,美名其曰:“我想您需要。”
浮云卿当然了解他的脾性。她与敬亭颐欢好时,会称赞他贴心。而今俩人吵了一架,她最爱的贴心,反倒令她心烦。
她果断回不需要。继而踱到卓旸身旁,拽着卓旸的衣袖,撒娇似的晃了晃,“卓先生,你陪我去。”
浮云卿想,卓旸曾说,前二十四年,他与敬亭颐的人生轨迹高度重合。敬亭颐去过的地方,他也去过。一人动身去陌生的陇西郡,她心里发憷。干脆带上卓旸,他认路,也能保护她。
卓旸骤然红了脸,红意蔓延到耳廓与脖颈,他像只烫熟的虾,不知所措。
他不厚道地想,浮云卿与敬亭颐冷战,反倒给了他这个第三者一个插足的机会。
仔细想了想,此行凶险,他这当第三者的,不能蹦太高,还是问问正房的意见罢。
遂问敬亭颐:“我能去吗?”
敬亭颐抬眼,视线落在浮云卿身上。
他说:“当然。”
敬亭颐肩头落着飞雪,雪积成一座小山,渐渐洇湿了肩膀处的衣料。
他想,大抵冷战也有好处罢。
冷战使他想起最初的目的。他想起他是前朝皇子,而浮云卿是当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