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前任是情侣才会做的事,杜淮不该问。
空气仿佛流动的冰碴,凝固冷冻,两人身体床上僵持,一股不甘心和懊恼蹿上杜淮脑顶,他没吱声,脑子飞速运转想找借口找补。
昭明姬却已率先推开他,抓起旁边堆着的衣服,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响后,她开了灯,啪的亮响——穿戴整齐,站在窗边,面沉如水地俯视着他。
杜淮修长剑眉微微压下,下颌发紧,眼底闪过一丝自嘲,但瞬间掩饰住了。
他知道,他俩这关系到头了。
宽阔房间的墙上挂着时钟,细秒针一点一点挪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九点二十三分。
倒了杯水,昭明姬兴味索然地端着慢慢喝,坐在床边。天花板的璀璨顶灯光芒明亮,照得她微眯眼:“虚岁,差不多十八。”
杜淮:“什么?”
周遭一片安静,随即只听:
“初吻。”昭明姬说。
他愣住,抬眼看过去。
灯光明亮,昭明姬白皙的脸颊泛着微微的光。那漂亮的眼睛,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遥远的雾,浩浩荡荡的情绪在里面波涛翻涌,又慢慢隐没。
过了一会儿。
“还记得那人长什么样不?”他嘲笑她,“万草丛中过,早忘了吧?”
昭明姬平静点了根烟。
“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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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前,3月8日下午3点36分,昭明姬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爸妈和平离婚,11岁的她被判给了妈妈庄静庵。
对这事,昭明姬还能接受。但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因为相爱而结婚的两人,最后会因为不相爱而分开?
庄静庵说:可能因为结婚时也不相爱。
她怔怔然,似懂非懂地望向站在旁边的——她的亲爸。
这个风流倜傥、衣领散着淡淡古龙香水味、极富魅力的英俊男人,以颔首表示同意。
一家人就这样和和气气道别。
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昭明姬忍不住问:“爸,你不能挤两滴眼泪出来吗?”
亲爸在加长林肯前长身而立,从西装口袋潇洒抽出薄薄的纸巾,摁了摁眼角,然后伸到昭明姬面前让她看,以此证明自己内心还是有不舍的触动的。
看着这平整干燥如新的纸面,昭明姬沉默一会儿:“。。。。。。眼泪在哪儿呢?”
亲爸插兜,嗓音不羁:“太阳太大,晒干了。”
庄静庵在旁边抽了他的背一巴掌,亲爸没心没肺的笑嘻样,昭明姬望着阴云密布的天,叹了口气。
从外人看,父母离婚,还从来没相爱过,作为女儿的昭明姬应该觉得悲伤欲绝。
但其实她的心理活动是:「牛逼,你俩不相爱还能对彼此有性欲生出我来,原来只要生理爽就行了,爱不爱的无所谓,太牛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