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叹着气,“俄國离咱多远呢,她要回来得坐飞机,您啊,就是太想她了,都出幻觉了,栩栩要是看您这样她得多担心,快,躺好,医生说了,你得多休息,情绪不能激动。”
我退后一步,被二哥的话提醒,不敢再喊。
“奶奶,你好好的,要等我回家……”
我抬手擦着眼泪,清楚这是在做梦了。
梦里,我连屋门都进不去。
转过身,地板忽的塌陷,我跟着身体失重,极速下落。
周身猛然一颤。
灵魂似乎归位。
我躺在了什么地方,眼睛睁不开,恍惚中,感觉爸爸一直在我身边绕来绕去。
他一会儿惊喜的喊着脓包消了,一会儿又叫许姨来帮忙……
这是回镇远山了?
许姨的声音依旧尖利,她骂骂咧咧的让纯良和爸爸出去,虽然脏字很多,大意还是为我好的,说我即便是孩子,也是姑娘家,擦身时男的不能在场,亲爹也不成!
我刚要在心里表达感激,许姨搬动着我身体就来了句,“奶奶的,这孩子咋死沉死沉的,看着挺瘦啊,肉都长骨头里了吧,难怪挑食,营养一点都不缺,饿几顿啥事儿没有……”
好吧。
我忍。
毛巾胡乱的擦在皮肤上,搓澡一样,擦得我很疼。
我努力的想睁开眼,拜托许姨轻柔点,问她我的‘病’是不是好了?
术士出手没?
女鬼来了吗?
奈何眼皮很重。
我像尸体一样被迫配合着许姨。
好像被换了一身清爽衣服,爸爸重新坐到我身边,他不停地问着沈叔能不能带我走,他不想留我在这,沈叔回的也很直接,不能。
爸爸带着哭腔,“沈大师,栩栩这么小,留在山上干等,她还有啥乐趣啊。”
“人生要什么乐趣?”
沈叔反问,“不都是为了活着,活着才敢想旁的。”
我醒不过来,耳边一遍遍的飘荡‘活着’两个字。
爸爸握着我的手,轻轻地唤着我名字,有水珠落到我脸上,“栩栩啊,你这事儿真得慢慢等下去了,咱家事情多,我得先回去处理,等解决完了爸就来看你,不能陪你,你别怪爸啊……”
我想说不会怪你,房顶漏雨了,我的脸都湿了。
隐约中,我想到了沈叔要我多吃菜,不然会后悔。
指的就是我会被留下,吃不到爸爸做的饭了吧。
心里酸酸的,是啊,多吃几口好了。
身边人来来往往,我躺在那分不清白天黑夜。
爸爸时不时就接打电话,“对,我找王总,项目我不能做了,家里出了很多事,嗯,我知道,临时撤资我愿意赔付违约金……”
我迫切的想醒来,奈何无能无力。
偶尔,我还听到沈纯良的声音,“许奶,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在我家睡觉,她是睡死了吗?!”
怕我听不见,纯良还凑到我耳边,“喂!你醒醒啊,这么睡,你上厕所怎么办?会尿炕的,拉一身臭死你!!”
我闭着眼咬牙,关你屁事!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终于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