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短暂地静了几秒,就有人开口争辩:“杨副队,祝梵音是你的女人,你想护着她是你的事,但你不能拉着兄弟们一起送死啊,我们没这个义务。”
“没错,”有人紧接着附和,“她本来就是凭空冒出来的,我们愿意收留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没必要为了她把命搭进去。”
“她要只是个普通小女孩,不可能招来这么多人抓她。”又有人说,“依我看,她的来路肯定不简单,我们都被她蒙在鼓里了。”
也有不同的声音:“一帮老爷们把一个小女孩推出去送死,都他妈是孬种,我都替你们寒碜。”
“你有种你保护她,反正跟我没关系。”
“杨副队,别磨蹭了,赶紧把祝梵音交出去吧。漂亮女孩又不是死绝了,兄弟们以后再给你找就是了。”
李浩然将人性的自私与卑劣玩弄在股掌之中,只用一句话就让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梵音既不觉得意外,也不感到失望,因为他们确实没有义务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铤而走险,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梵音倒是有点心疼杨淮安,他现在肯定比她更加无力。
杨淮安高估了自己的威信,这些和他并肩作战的所谓“兄弟”,几乎全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梵音走到杨淮安面前,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杨叔叔,我要暂时离开你了,不过你放心,这些人不会要我的命,因为我对他们有大用处。等你到了g市,找一个叫宋时年的人,他的绰号是‘s教授’,找到他就能找到我。杨叔叔,我等着你。”
说完,梵音就要松开他,却被杨淮安紧紧抱住,他语声艰涩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梵音柔声安慰他:“别这么说,我很开心能遇见你,你是个特别好、对我来说特别珍贵的人,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期待着和你重逢的那一天。”
“好……”杨淮安的喉咙被堵塞了,他无法再多说一个字,他怕自己会哭出来。
上次流泪至少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杨淮安以为他的心早已冷如铁石,他从没想过会遇见一个美好得像梦一样的女孩,只用了短短十几天,就堂而皇之地走进他的心里,轻而易举地操控他的喜怒哀乐。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背弃承诺,被迫抛弃她。
杨淮安又恨又痛,恨不得杀了所
有人。
梵音离开杨淮安的怀抱,笑着对他说:“我走啦。”
她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站在窗外的男人说:“再给我五分钟,我去收拾行李。”
李浩然点了下头,非常大度地允许了。
梵音独自上楼,在三楼遇见了秦歌和付西棠。
“梵音,发生什么事了?”秦歌一脸担忧地问,“该不会是刘炳耀的人追过来了吧?”
“我现在来不及和你们解释,”梵音冷静地说,“你们先回房间待着,很快就会没事的。”
秦歌点点头:“好,你也别乱跑了。”
梵音笑着“嗯”了一声,继续上楼。
回到404,梵音麻利地将仅有的几件衣服、抽屉里积攒的食物、窗台上的洗漱用品一股脑塞进双肩包里。刀和枪没必要拿,就算拿了也是给敌人送装备,但是那把鱼叉她一定要带着。
梵音背上双肩包,穿上小白鞋,左手握着鱼叉,右手抱着毛绒小熊,快步下楼。
到了一楼,刚推开通往大堂的防火门,骤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梵音急忙后退,躲在门后听了一会儿,枪声还在持续,她调头跑上二楼,进入一间按摩房,这间按摩房的窗户正对着酒店的前庭。
她靠近窗边,以窗帘做掩护,小心翼翼地往下看。
可是外面大雨滂沱,又没有灯,她连人影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子弹射出枪口时摩擦而出的刹那火光。
怎么会突然打起来呢?
梵音疑惑地想,那些人不是说……啊!一定是左流之和裴予夺他们回来了!
左流之他们发现酒店被入侵,不明就里,肯定会先发起攻击,一旦开火,杨淮安他们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形成里应外合之势,李浩然腹背受敌,胜算渺茫。
她得救了!
“嘭!”
一扇窗户被流弹击中,碎玻璃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梵音吓了一大跳,赶紧离开窗边,躲在了墙角里。
眼前的危机解除了,但新的危机又诞生了——她之前告诉杨淮安的理由,显然已不足以解释今晚的状况,而且其他人也对她的来历起了疑心,她必须想出一套新的说辞,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合理化,从而消除众人对她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