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庄长辛却是从李从渊那的了消息,这等新奇又为他们着想的吃法是皇帝陛下亲自想的,还专门招了光禄寺的庖厨入宫面授机宜。
光禄寺院使也是个极聪慧的,陛下做出了这等体恤臣工之举,他恨不能立刻篆书立碑就摆在光禄寺的大门前,陛下却只让他将功劳记在了几个庖厨身上,绝不许别人提了陛下亲自为臣下改善伙食。
想起来这些,庄长辛就觉得自己面前的菜都更香甜了,又想今日通宵达旦地去审议名册。
因为庄长辛平日里人缘极好,刚在廊下坐着吃了几口饭就有人凑了上来:
“侍郎大人可听闻了今日都察院之事?”
“都察院,什么事?”
那人也端着托盘,刚要说什么却见有人急匆匆地从院门走了进来: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乐清公主带着一帮妇人打到了都察院门前了!”
嚯!
有好事的人放下碗筷就往外跑,却被人拦了回来,拦人的是吏部右侍郎卢耀徽,李从渊爱提拔新人,他的年纪也不大,却十分老成,头上也没戴暖耳,身上肃肃整整地穿着一身三品孔雀补子的红色官袍,站在院中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针。
院中其他人见着他就仿佛虾兵蟹将,老老实实退回到了堂屋里。
刚刚传话的小吏耷拉着眉眼在廊下挨了他一通训斥。
训完了人,卢耀徽抬起头,想起来今日庄长辛也在部中。
“庄侍郎何在?”
“庄侍郎?”
一个主簿小心地说:“方才,下官看见庄侍郎从后门出去了,还端着饭碗。”
卢耀徽:“……”
他管住了一群小的,却把那最皮的猴王给放走了?!
身上裹着斗篷,面饼也撕碎了浸在汤碗里,堂堂吏部侍郎溜着瓮城墙边走边吃,正碰上工部同僚坐着马车要往太常寺办事,他直接挤上了车。
如此,他既没有耽误了吃午饭,也没耽误了午饭后的瓜。
就在各处衙门等着看都察院笑话的时候,都察院却很安静。
太安静了。
庄长辛假装自己有事来寻左都御史钱拙,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他甚至开始疑惑是不是乐清大长公主一怒之下把偌大都察院的人都抓了砍杀了。
能带着一群女人就说自己要在一个月内核清太仆寺五年账目,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一路走到正堂门前,庄长辛长出了一口气。
挺好,还都是活人
。
他把吃空了的汤碗和筷子放在一旁,探着脖子开始看热闹。
乐清大长公主穿着一身红色的公主大衫坐在上首,两边有带刀的女侍排成两列,站在都察院的各位御史身侧。
偌大都察院,连同左都御史在内的四十多位御史倒像是被劫进了匪寨的可怜书生,一个个站在那儿,一声不敢吭。
看见了钱拙穿的那身红色官服,庄长辛心下一乐。
今日经历之事,对于钱拙来说一定说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