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亨利说的一样,东方女性自带的异国风情让安德鲁眼前一亮。
与健壮而暴躁的西欧妓女不同,瘦小而温柔的本地妓女在挑逗方面让安德鲁等一众十字军战士更加上头,好多人几乎是进来没一会就心甘情愿摸出几枚钱币拉着选好的对象去翻云覆雨了。
在两人介绍下,安德鲁与那名“优质货”见了面。而安德鲁一看见她就沦陷了,甚至连原先一直爱慕的埃莉诺夫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个妓女根本就还是个女孩,体态娇小,肤色偏棕,一头黑色过肩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眼角的黑色眼影泛着幽幽的光,细眉高鼻梁,肌肤吹弹可破,薄唇粉如樱,一幅标准的东方美人面孔。
她的身材和欧洲妓女一样发育得十分丰满,只是始终面无表情。
眼前的女孩光是外表就足够引人注目,以至于安德鲁懒得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的目光顺着脖颈很自然地向下滑去,但妓女脖子上的项链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东正十字架,即使严重掉色还是能看出来经过高级匠工之手,可一个妓女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
“你这个项链,是怎么来的?”安德鲁不确定对方能否听懂法语,一字一句地说,女孩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注意到它,忽地睁开双眼,水灵灵的黑眼珠略带警惕地瞧着眼前与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客人。
“妈妈传给我的。耶稣在上,您能不要拿走它吗?”对方的声音如百灵鸟般甜美,但又充满悲怆,再望向她美丽的脸庞,令人不禁想将其抱入怀中。
可安德鲁却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她说的正是法语!
“你会说法语?”
“我爸爸是法兰西人。”
“他们去哪了?”
“妈妈被奥斯曼人抓走了,爸爸为了救回妈妈被杀了。”
安德鲁一时无语,原先想要做人中之龙的心瞬间冷却下来。他想扭转情绪重新投入战场,可女孩的这番话却让原先背了千百次的骑士教条像紧箍咒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安德鲁向女孩伸出双手,女孩以为要开始了立马闭上双眼,但对方只是无声地将她原本裸露的衣服重新合上,之后转过身一屁股坐到床上,拼命把脸转到一边。
“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说说你的事吗?”
女孩愣住了,往事走马灯一样显现在她的眼前。一幕幕地狱绘图海浪般冲击着她的脆弱神经,索性鼻子一酸,哭了。
或许是吓了一跳,安德鲁赶忙将女孩抱进怀里。而女孩也不忌讳,双手将安德鲁环抱起来,脸深深埋进安德鲁怀里以免哭声被外人听到。
这对于安德鲁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体验。早在先前向埃莉诺夫人求爱的时候就已经拥抱过无数次了,可没有哪次是像今天一般,或者说是第一次不以爱情为出发点而拥抱,此刻他的心中对她仅剩同情。
女孩在他的怀中不住地抽泣,全身也如筛糠一般抖动,搞得安德鲁一度有些无所适从,但这幅如花朵般娇弱的模样同时又激起了安德鲁无尽的保护欲与责任感。
“我这次从西欧过来就是为了杀光那些异教徒的,我会帮你报仇,还会想办法查清你妈妈的下落。”
“你怎么做呀!”女孩斗鸡一样的突然抬起头来瞪着安德鲁,眼角的泪水都把眼妆弄花了。
“以血还血,以兰德勒斯家族之名向你起誓,”安德鲁双手放在女孩裸露的双肩上坚定地说,“我在法兰西的毕生所学就是为了杀光异教徒拯救水深火热的基督儿女们,即使是为此要献上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瞧着眼前与自己年岁相差无几的安德鲁,女孩在感激的同时更多抱有不信任,她没有说话,只是任留本应流干了的泪水在脸颊上决堤。
“好啦不用哭了,我不是已经对你发过誓了吗,”安德鲁想抹掉她的眼泪,可瞥见自己脏得分不出颜色的手又停了下来,之后索性抽出一张白色的手帕,正是埃莉诺夫人送的,“救赎会到来的,等到我们神圣的事业一结束你就不用呆在这里啦,你会回到自己的家乡重新开始新生活,然后……”
说来也怪,平时他的酒友兄弟们遇到这种事他都是第一个起哄上前的,但如今这种事落到他头上他却一下子哑巴了。在犹豫片刻后,安德鲁还是决定不掖着了,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然后……咱们可以一起过,我可以为你学讲希腊话,然后我们就一起照顾我们的孩子……”
安德鲁看见对方愈发涨红的脸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连忙直接起身准备走出门去。但还没来得及开门就感觉一双热乎乎的嫩手拉住了自己。
“大人……能冒昧问您的名字吗?”
“安德鲁。扈从安德鲁·德·兰德勒斯,”短暂的犹豫后安德鲁转过身来,效仿当初同埃莉诺夫人表达爱意时朝女孩单膝跪地,把后者吓了一跳,“在此以耶稣基督之名起誓吾将尽数驱逐异教徒至地级地角并将一切荣耀权柄尽献于您。”
片刻沉默,随后安德鲁抬起头,朝女孩伸出手去,“我的公主。”
除却必要的武艺和骑术,骑士规章还要求每一名骑士必须掌握吟诗之学,作为日后要接过骑士称号的扈从这一条显得更为重要。在法兰西还将是否懂得吟诗作为区分流氓骑士与正式骑士的标准。
安德鲁平日多忙于训练,相关经验全部来源于夫人,可他依旧在这一领域进步神速,连夫人也不止一次感叹其‘浪漫多情是从诞生之日便被给予的’。
女孩此时已经再也无需言语,眼前这个健壮的男孩在她眼中如同耶稣下凡,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好像真的可以驱逐一切阴霾。
“我的公主,请问在下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上头的安德鲁索性装到底了。
“索菲亚。”女孩脸上总算出现了笑容,就像污泥之中冒出的一朵绽放的紫罗兰,如此纯粹。
“那么,就请公主等着我吧,等着我凯旋的消息。”
安德鲁缓缓向前伸出右手,索菲亚迟疑一秒后开窍一样地也将右手伸出,半空之中两手相握,安德鲁将头伸过去,将自己的龟裂嘴唇轻轻靠在了对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