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肥头大耳的壮汉嚷嚷道:“宝玉!那劳什子学有什么好上的,凭白耽误工夫让咱们好等!”
“冯兄弟请客的都没说话,咱们急什么!”另一名俊秀少年笑道。
“薛大哥!卫大哥!”
待宝玉与二人打了招呼,冯紫英一边引众人入席,一边拉过赖尚荣,向二人介绍。
入了席酒菜上来,只见薛蟠和卫若兰频频向冯紫英敬酒,宝玉好奇道:“冯大哥今日请客莫非还有什么缘故?”
冯紫英笑道:“咱们兄弟小聚能有什么缘故!”
“宝玉你这消息也太闭塞了!”薛蟠晃着脑袋站起来,夸张的朝冯紫英挑起大拇指道:“冯大哥也太谦逊了,如今京城谁不知道你一人挑了仇家十来号,要是俺做了这等大事,非得吹他个一年半载。”
冯紫英摇头笑道:“为了此事还被家父狠狠教训了一顿,更让我发誓以后不得冲动,休要再提!休要再提了!”
紧接着,薛蟠仿佛亲历一般,绘声绘色的向宝玉、赖尚荣将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
仇夺是羽林卫都尉,是京城八卫里的异类,与贾家一系的四王八公一派,一直不对付。这大人之间朝堂上争锋相对,几家的纨绔自然也不会闲着。
以往大多是家奴互殴,前日恰巧冯紫英落单,被仇都尉小儿子瞅见,暗地里带上家奴想敲个闷棍。不成想七八个人反被冯紫英一个人撂倒了,因是以少打多又被偷袭,反而没了顾虑,连着仇家小子一起打了。
描述完事情经过薛蟠捶胸顿足,懊恼道:“可恨这回没能与冯大哥一起,下回再有这等扬名的机会,哥哥千万别忘了捎上小弟!”
宝玉听了兴致缺缺,原以为有什么奇闻异事分享,没想到竟是打架斗殴。
“都是你一个劲的撺掇,不过是揍了仇宜武,若是他家老大仇宜军,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怎好四处宣扬。”
冯紫英并非客气话。
一来,京城八卫里羽林卫、龙禁卫与其余六卫不同,是守卫皇城禁宫,而其余六卫则是拱卫京师。
冯唐根基不足,并不想得罪皇帝亲信仇都尉,所以冯紫英回去之后便被父亲教训了一顿。
二来,他不怎么看得上薛蟠,薛家虽与贾、史、王三家号称金陵四大家族,但其实说牵强附会也不为过。
贾家、史家不必多提,一个一门二国公,一个一门二侯爵,王家虽早年也不显山露水,王子腾祖父只在贾演、贾源帐下听命,可也算是屡立战功,大夏朝定鼎后统辖外海商贸,且厚积薄发,出了个王子腾已接替贾代善京营节度使之职。
而薛家祖上只是紫薇舍人,传至二、三代便再无官职,只是领内帑采买的皇商,原本凭借与贾、王两家的关系,也不至于看不起他,可近两年薛家居然丢了皇商差事,被降为户部行商。
这户部行商虽说也是为朝廷办差,但大多都是官宦人家派族中庶出不肖子弟领的闲职,与皇商已是天差地别。
况且薛家母子来京投靠,应该借住兄舅王子腾家,可偏偏不按常理住进了贾家,难免让他多想,是不是不受王子腾待见。
前几日薛蟠一个劲的撺掇他请客,他都装聋作哑敷衍过去,直到他说要喊上宝玉他才松口,安排了今日小聚。
薛蟠向来不在意这些细节,哪里能品出其中滋味,反觉得常在一起厮混与有荣焉,笑道:“诶!什么大的小的,我只知道哥哥这次给咱们长了脸,今儿谁都不能跟我抢!”
冯紫英假意推辞两句,便顺水推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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