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尘阙特意穿了一身红衣来见萧宜华,他已经是羽梁王了,每一件衣服都有相应的规制,这种热烈的红色以后怕是没有机会穿了。
“我看别人都叫你将军,可我还是想叫你公主。”尘阙还是自顾自的走到萧宜华身边坐下。
萧宜华单手撑在桌子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没有搭话。
尘阙收起之前在公主府那副谄媚争宠的样子,面上带有几分认真,不过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
“不管公主信不信,在公主府的那几个月时间,是我这一辈子中最轻松、最快乐、最安心的日子。没有人逼我练功、没有人逼我去做拿命赌的事,也不用担心会有人害我,犯了错也不会被打的遍体鳞伤。”尘阙低头轻轻笑出声。
他异于常人的俊俏从小时候就显现出来了,他利用这张脸骗了很多人,达成了很多目的,有过谄媚的笑、虚伪的笑、讨好的笑、被迫的笑、不情不愿的笑,唯独面对着萧宜华时,才是发自内心的想笑。
“你可以做好一个王的。”萧宜华低头看书,答非所问。
“公主,如果没有驸马,你会不会……喜欢我。”尘阙扭头看着萧宜华绝美的侧颜,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减弱了几分白日里的凌厉,多了一些柔和,温柔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在影子上,两人靠的很近,一个低头看书,一个看着看书之人,乍一看,真像是一对无与伦比的璧人。
萧宜华伸手将书翻到了下一页。
尘阙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深知萧宜华听到了,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的问题。
可是萧宜华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神情、动作没有过丝毫的变化与停顿。
尘阙一直看着萧宜华,期盼她能开口,又害怕她开口。
萧宜华看完这页,头也没抬,缓缓吐出几个字,“没有如果。”
尘阙低头一笑,明明笑了,心里却是苦涩无比。再抬头的瞬间手指划过眼角,擦去一滴咸泪。
“时间不早了,本宫要休息了,你回去吧。”萧宜华起身就要离开。
尘阙立马站起来,伸手拉住萧宜华的袖子,就像他在公主府争宠时经常拉着她的衣袖甩来甩去,为此还遭了驸马不少白眼。
萧宜华背对着他,尘阙看不清她的表情。
按照公主的性子,应该会在他甩到第三下或者第四下直接一把抽回袖子,然后说句滚,或者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尘阙什么也没做,他只是拉住萧宜华的袖子,拉着不放,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在心里默默祈祷她能回头,她能说点别的。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萧宜华始终没有回头,被他抓着的地方都皱了,尘阙自嘲似的笑笑,他在期待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该期待……
尘阙缓缓放开萧宜华的衣袖,直到衣袖自然滑落下去,他的目光也随着衣袖落寞了下去,“公主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尘阙决绝般的转身离去,生怕慢一秒,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就会被萧宜华看到。
萧宜华拢了拢袖子,然后走到内屋去休息。
尘阙的寝殿内灯火通明了一夜,他握着那个脂粉盒子,呆坐了一夜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掌看。
他不想睡,不敢睡,因为天一亮萧宜华就要启程离去了,从此之后恐再无见面之日,他做他一辈子的羽梁王,她做一辈子的七公主。
萧宜华启程前,尘阙亲自带着所有的大臣去送,穿上王袍戴上王冠,尘阙俨然是一位真正的君王,他的喜怒不可轻易露于人前。
再多的不舍也只能深埋于心,面上维持着该有的君王表情,说几句该有的场面话,然后目送着萧宜华离开。
“大王,咱们该启程回宫了。”在内侍第三次来催后,尘阙才转身离去,走向那个即将困住他一辈子的王宫。
尘阙小的时候羡慕哥哥,羡慕他能得到父王的宠爱,羡慕他不用受魔鬼般的训练,也羡慕他可以活在阳光下。
但如今,他只羡慕陆时礼,羡慕陆时礼可以光明正大的待在公主身边,最让他羡慕的是,陆时礼可以赢得公主的心。他做梦都想回到公主府,可是,公主府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回去了,也不过是无名无份无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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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宜华在王城外驻扎的那几日一方面派人和宫里的萧宜静取得联系,一方面秘密去见尘阙。
萧宜华早就知道羽梁王有一支神秘的队伍保护他,既然是先王留给他最后的保障,那必然是战斗力十分强悍,如果硬碰硬必然会损失惨重。
但是这种确保绝对忠诚的队伍,一定是从小秘密训练,经过惨无人道的筛选和训练才能打造出一支绝对忠心且绝对强大的队伍。但是这种队伍实力可怕的同时还有个致命弱点,就是这些人从小接受训练和洗脑,经过多年的折磨早就不是人了,只是一个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傀儡罢了,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自己的判断,脑子里只认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
萧宜华让萧宜静想办法取得羽梁王的宠爱,近身伺候,然后偷偷观察出羽梁王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萧宜静借助萧宜华的兵力成功让羽梁王宠幸了她好几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萧宜静发现了羽梁王藏得很深的一个东西。她秘密做了一个乍一看很相像的东西,然后将真的替换了出来。
尘阙被“抓”进入王宫等待处决那天,正好是萧宜静前一天晚上侍寝,也是她大早上给羽梁王更衣,羽梁王拿出那个东西还没仔细看就被萧宜静柔软的双手送进了衣服里。
后来,等羽梁王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